王向前本来很郁闷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余所长过来点拨了他,他这才醒过梦来。回头再一细想啊,他现在的位置和环境实在是太好了。首先,他离开了县里的那个漩涡中心,自己不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和前程,反正自己在机关里也没啥关系网之类的,谁爱咋地就咋地,与他没关系。相反,还能被各个方面接受,办起事来少了许多麻烦。其次,开发区目前就是个架子,屁收益没有,甚至被认为是苦差事,仅有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从更苦的乡下调过来的,指望县里的那些人来帮他?别说人家不干,他连提都不敢提,这就更免去了一些人向开发区掺沙子,安排人的尴尬,一开始的不是没有,有,还安排了好几个,可一听说那边出现了大墓后,那些本来办了手续就能来的人就都不来了,这下好,王向前清净了。
当前的开发区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要不是这些人的工资还挂在县里,怕是发工资都难,好在开发区与行政区完全不一样,开发区基本上不管人,而是管经济,不是说开发区里没有多少居民,而是这个开发区本身就是要搞矿业的,自然就不需要多少居民了,现有的居民在将来也是考虑要重新安置的。这就更少了许多麻烦,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管的就是人,除了人,其他的都好管。
没有人这里为什么要设立一个级别那么高的派出所?这就是县里某些人动的歪脑筋了。余所长原来的那个辖区,由于拍摄《汝瓷春秋》带来的影响,这旅游客源是蹭蹭的往上涨,带动了周边的一系列发展,仅仅二季度的各种收益就翻了一倍,如此肥缺的地方……你发财了余所长不挪挪地方?对不起人吧?
开发区成立了一个新的派出所是有必要的,未来的远景在文件上都写的清楚,作为安全保卫提前一步,到哪儿都说得过去。至于说各种设备和装备,那是需要时间慢慢来的,整个县里不都是在发展吗?你老余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自力更生嘛!所以,余所长啥话也没说就来了,还把自己那个倒霉徒弟也带来了。
当余所长慢慢的把李凡的话转给王向前的时候,那简直就是雪里送炭,王向前顿时觉得开发区的前景很广阔,无非自己现在先要蛰伏而已。
王副县长能接受余所长的靠拢还有一个原因,他很清楚,余所长调过来是明显的被一些羡慕嫉妒恨的人给算计了。说起来跟自己多少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另一方面,王向前也知道余所长因为拍摄电视剧的机缘结识了古玩鉴定大家,他希望通过余所长的人脉自己也能搭上线,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
还有一点也是王向前看重的,在这个新区里,派出所人没几个,装备还遥遥无期,如果不是余所长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公安,还真的很难镇得住。所以,王向前很看重余所长,没有他的保驾护航,孤零零的开发区办公楼都很难安全。
建立一个新的派出所,各种装备和设备都是有预算的,这个预算可以是县里的,也可以是区里自筹,或者双管齐下。问题是,这个预算在当年是肯定没有的,临时搭建的机构肯定没有列入年度计划,你得等,等到来年制定的计划,等到计划的批复。谁都想一步到位把各种设备和装备搞齐全,可那是不可能的,一般要几年时间才能逐步的填平补齐。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来,他们会在当地耍花样,比如找一些企业“租赁”“挪借”等等。余所长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干,可这个新区一来是没几个企业,二来,他也清楚,这是一些人摆明了给自己下套,万一跳进去说不清道不明,自己这后面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有人说了,你要是自己吃不了那苦,可以自己掏腰包嘛。比如,没有给你配车,就你那身家,还不能自己掏钱买车吗?现在买私家车又不是啥稀奇事。余所长对这些套路更是门清,他自己不是没有买车,买了,可这车只是自己办私事的时候使用,比如去省城“探亲”啥的。要想用私车办公事,那是很容易产生各种误会的,一旦有了误会,那些给他小鞋穿的人能轻易放过他妈?找到茬口就要折腾一把,这一点余所长是心知肚明,所以,宁可骑单车都不干违规的事情。
余所长被李凡给照顾了,那是因为姜祷铭的事情,随后大家在一起也是投缘。可李凡为什么还要点拨那个王副县长呢?就算是要搞点企业,搞点建设,这周围的县市还少吗?凭啥对津孟情有独钟呢?难道说李凡知道王贵的故事?
还真是的,李凡现在还真是知道王家这一脉与太爷爷的故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说李家寨的那些资料里有记录?不,他是到津孟县后才发现的。
在津孟县,李凡先是跟着余所长漫山遍野的逛游,后来他又跑到县文化局去查看历代县志,原来的目的是查看当地的瓷土历史脉络,结果被他看到了关于王贵的记载。在县志上,清楚的记载了王贵的出身和经历以及最后的结局,其中就有王贵在璋德县当伪军连长,驻扎在与根据地对峙的石板村的记载,正是这个记载让李凡有了兴趣,因为,太爷爷当年就是在石板村对面的奇栈驻守,可以说,一支是在根据地的前沿。从李家寨拿回来的记录里,描述太爷爷在八路军的资料不多,基本上是一笔带过,可是从大姑韩小婷那里拿回来的嘎子爷爷的回忆录里,关于太爷爷李久在八路军里的描述可就详细多了,其中就有跟这个王贵往来的记载。为此,李凡还让石大庆在璋德那边查阅一些历史资料,最后才确定了王向前就是王贵的孙子,论起辈分来,李凡还得叫王向前一声叔叔呢。
既然有这样的历史渊源,李凡当然会适当的照顾了,只不过这次是偷偷的进行,毕竟王贵跟李久是江湖上的熟人而不是抗日的战友和朋友,有渊源但不深。
说起来,王贵与李久的接触差不多也有三年多,虽然真正见面没几次,可是,那段经历和作用,根据地的重要人物都是知道的,至少易云龙乔一得都清楚。
在解放后若干年里,易云龙都不愿意提起手下曾经有一员厉害的人物,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李久在新的岗位上“携款潜逃”,这让火爆脾气的易云龙觉得自己太丢脸了,怎么就没看出那个李杂碎最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呢?直到若干年后,从老搭档乔一得那里得到了真实的信息,那个时候乔一得正拿小红旗没招呢,有了小红旗的出现,级别也到了的易云龙和乔一得才算是知道“一二”,具体的细节他们还是不清楚,但是,小红旗从一个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变成满嘴洋文的大知识分子,这个变化能叫他们不遐想连篇吗?试问,就小红旗那德性,有几个人能驯得服?除了那个李杂碎就没人了,能够把小红旗送回来报效国家,那李杂碎能是去干啥的?乔一得走的早,后来没啥花哨的事情,可这易云龙却是熬到了80年代末,还碰上了嘎子,嘎子把事情一说开,据说那晚易云龙一个人就喝醉了。
李久奉命去云南的时候,易云龙和乔一得都已经离开了太行山分别去了山东和冀中,就连那个跟着李久一起快速提升的高伟平也是去了冀中根据地,事实上,当时为了李久他们的安全,几乎把独立团熟悉他的人全都分散调开了,要不胡老闷也不会去洛阳那边搞地下工作,小贾小乙等独立团骨干分别被调往其他部队。就连在分区兵工厂的老吴夫妇最后也是去了更高一级的兵工厂,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对此,那个年代的人都习惯了,都不会去多想。
要说李凡想给自己的太爷爷写书立传,这也是不大可能的,更是没那个心气,但是,爷爷李江的一句“能接上的尽量去接”的话把李凡的心思给说动了。南边,段子高那里有一脉了,北边,石大庆那也算是一个,东边,找到了太奶奶的亲人后裔,这个对李家来说也是有着很大意义的,严格说起来,两家的dNA肯定有相当部分的近似,到李凡和钱博平这一代才不能算近亲,而李涌与钱宸那一代还算是近亲呢。要不然李江见到钱宸的时候咋那样的激动和唏嘘呢?那就是自己亲舅舅的直系孙子啊,在家族人丁单薄的背景下,能不亲吗?
“来来来,小钱,我这正准备吃饭,刚做的捞面条,给你也来一碗?”
一看到钱博平进来了,余所长就乐了。现在的老余,家里就他一个,老婆去了省城陪读,他自己又得小心谨慎,轻易不敢招惹啥,就是这吃饭都干脆自己动手了,一旦出去吃,不是来打秋风的就是来化缘的,还有干脆是请他吃饭的,弄的老余十分的别扭,于是,除非所里组织出去会餐,他压根就不出去吃了。
“余叔叔,您就别忙活了,我啊,到您这是自带干粮!”说着话,钱博平从自己的背囊里拿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是当地著名的道口烧鸡,还有好几包花生米、兰花豆、炸干子这些下酒的小菜,“我知道现在请您出去吃不合适,也没有带啥大鱼大肉,咱爷俩就在家里,喝点啤酒去去暑气,解解乏如何?”
“嘿嘿,这要是别人来我肯定不敢招待,几句客套话打发完事,可你们来了我不怕!你等着,我去冰箱里拿啤酒!”余所长乐呵呵的转身进了厨房。
“余叔叔,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请您帮帮忙,我们打算在这里办一个企业,具体的相关手续还得您找人周旋一下,有熟人好办事嘛!”等到余所长拿来了啤酒,钱博平连忙接过来打开,先给余所长倒上,“初期的投资差不多要二三个亿左右,接下来还要看发展,这个政绩……李凡的意思是送给您和王副县长。”
咕咚!余所长把刚端起来的酒杯放下,听了钱博平的话余所长差点把酒喷了。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年轻是从哪里搞来的投资啊?可不要作奸犯科哟!”
“瞧您说的,我们现在手下就有两家公司,资产早就破了10个亿了,这还不算我老爸那边的地产公司,不算你也知道的王家和魏家的公司,要是玩大的,比这个可是大多了,光是在我老家的乌蓬小镇就一下子砸进去100多亿了。”钱博平平静的用抹布把溅出来的酒水擦干净,“李凡的意思是先在这里伸进一只脚,等到开发区最后全面开花的时候,审时度势的上其他项目,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是很不错的,可进可退,再说了,认识你们一场,为当地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哎哟,我整了一个多亿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那儿都不舒坦,可你们这随口一开就是几个亿,真是没看出来你们有这份底气啊,不过说起来也是,我那个小碗卖出那么高的价钱,你们哥几个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当时我还以为你们是心性好,现在我明白了,是你们根本就看不上啊!哈哈哈!”余所长大声笑了起来,“你们去开发区投资我双手欢迎,我会去王副县长那里跟他先打个招呼,现在开发区没人来,几个工作人员都闲的蛋疼,你们来了正好,我看完全可以先把手续办了,等到那边的考古工作告一段落,你们就可以放开手开干了。”
“不不,余叔叔,那样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要干,地点就在开发区靠近津孟河的那个河湾处,我们将先行投资修建一个大型的污水处理厂,修建一个循环水储备和存放场所,争取一年后就投产,我们的主要的项目就是瓷土精洗,把这里的瓷土提高等级和档次,然后投放到市场里去。精洗设备和厂房都不复杂,唯独就是污水处理项目工程浩大,我们投资的大部分费用都要花费在污水处理上,可没有这个污水处理,项目就根本不能上,这一点我们必须严格遵守。”
“为什么这么急?难道说你们是已经有了下家了?”余所长的怀疑从来不少。
“呵呵,您说的对,是有订单了,目前再别的地方精洗,来回折腾的运费就不少,而在这里,精洗下来的副产品仍然可以烧瓷或者作为其他的建材基本料,可谓是一举多得呢。而且,瓷土开挖的进度越快,就越方便这里在挖掘后的地面上兴建新型住宅小区,这里外里的发展……您算算得有多大的效益啊?”
“嗯,这个事情小李跟我说过,我也跟王副县长说了,好,咱们等一会就去王副县长家,你当面跟他说,另外,他捡的那个大碗你们怎么还没结果啊?”
“你们没有送检,又没有看实物,您让李凡他们如何弄?”钱博平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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