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着血腥味,她的心重新静得如一湾没有波澜的湖水,脸上丁点的红润,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看向前方,一动不动。
江余现清晰捕捉到那一抹红,他低头,笑容几乎要扯到耳后,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止痛药都没止住……他身体里残存下的那点痛意,如今,却瞬间消散。
他嘴里好甜,一点药的苦味都不剩。
他的阿霜,就是他的小甜心。
江余现从鞋盒里取出一双小白鞋,认真的给南霜穿上袜子,随后一点点穿上鞋,系上鞋带。
南霜一直朝着前方看去,她没看江余现。
然而,她的眼前,依稀有些湿。
因为她脑子里,早已牢牢记住江余现为她穿鞋的样子,肯定是认真的、无奈的,同时,又心甘情愿的。
大学那时候,他做过太多太多次这样的举动,以至于……烙印在她的骨子里。
现在,他又是什么样子的?
南霜没胆量看,也没兴趣看。
两双鞋都换好后,江余现直起腰,他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擦过手,晾干双手,从手腕上扯下一个头绳。
南霜不小心看了一眼,嗓子里酸得快要把她的眼泪都逼出来了,她连忙别开脸。
趁着她的侧过脑袋,江余现长臂一伸,修长的手指拢住南霜披在肩头的秀发,一丝不苟的将她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她修长好看的白皙脖颈。
南霜的眼尾,还是有了点点湿润。
江余现的手骨,每每触碰她的头皮,被她封箱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便疯狂的冒出头。
哪有男人天生就会给女人扎辫子,无非是熟能生巧。
南霜不知现在江余现有没有找夏锦诗练习,但,他这么熟稔的动作,全是为了她学习的。
南霜深呼吸,舒缓胸口的涩意,阳光下,她不停眨眨眼,让眼角的湿润蒸发掉。
“我看看。”下巴突然被江余现抓住,南霜猝不及防的对上江余现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我的阿霜真是冻龄美人,大学那会,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个样子的。”
干净的脸,弯弯的眉,冷凉的眼眸,紧抿的红唇,冷是冷了点,可就那高傲的一眼,他当时就热了。
南霜心漏了一拍,努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江总,记忆真好。”
江余现笑得有点自豪,“我都记着呢。”
他那双桃花眼一挑,风流倜傥。
南霜险些落泪,她笑说:“我都忘了,您说,您明天要订婚的人,记这些干什么?”
配吗?配吗?配吗?南霜将真实的想法压下。
江余现一脸深情,他什么也没说。
发动着车子,他嘱咐道:“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南霜点了点头:“哦。”
“走喽。”江余现提速,张扬的车便冲了出去。
车启动后,车子便敞开篷。
车速快,风速便快,南霜迎着风,闭上眼,她希望风能吹散她的烦躁和痛苦,但,效果甚微。
四十分钟后,车停下来,南霜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四个烫金大字——京城大学。
京大……江余现怎么,怎么敢来京大啊。
南霜头皮竖起,愕然的瞪大眼睛,她震惊的看向江余现。
“下车吧。”江余现揉揉南霜的脑袋,好像看不懂南霜为什么这么惊讶一样,他问,“怎么,母校,不认识了?”
南霜手掌缓缓握住,她咬牙:“江余现,你毁掉我的爱情,你连我的记忆,我的大学时光,都要毁掉吗?”
虽然,她跟江余现现在闹到这种地步,可,曾经的回忆,南霜十分珍惜。
她不敢回忆是真,但……珍藏于心,也是真。
“江余现,生而为人,请你高抬贵手。”南霜眼睛里有一丝血丝,“换个地方,我求你。”
江余现看着京大阔气的大门,低声说:“阿霜,你没有反驳我的权利,记住我说得话,陪我过好这一天。”
他的眼底,是化不开的痛苦,可是,他藏得太好,无为人知。
南霜抓住江余现的手臂,“江余现,你用什么样的心思,跟我重走京大的校园?明天,你就要跟我的表妹订婚。你忘了吗?”
江余现这才看着她,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笑,“谁让我爱你呢?爱大学时候的你。”
爱全部的你,大学时,工作时,现在,未来,全部。
但他不能说。
“马上就要关到婚姻的笼子里了,我回忆一下大学时光,然后,才能好好爱我现在爱的人。”江余现残忍的反问,“对吗?”
南霜咬紧牙根,恨意汹涌,“你真狠。”
“谁让我强,谁让你弱?”江余现松开她,转身推开门,迈下车。
略一停顿,他忽然又扭头,“阿霜,乖,陪陪我。”
南霜哼笑,无所谓的仰头,逼回所有的苦涩,早该从头到尾一刀两断,今天,就毁掉所有的记忆吧。
她下车。
隔着车身的距离,南霜跟江余现彼此对视。
南霜笑得干净,却又带着点风情万种,“江总可别忘记,答应过我的话,今天,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江余现沙哑的说,“我不会忘,阿霜,你也不要忘记我的要求。像大学那时候一样,陪着我,否则……”
南霜眼中充斥着恶心和讽刺,她打断江余现的话,“我会的。”
京大刚开学不久,上午这时候,学生有课,校门附近来往的学生比较少。
南霜被江余现牵着手,进入校园。
多年没回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京大历史氛围浓厚,书香气息浓郁,红砖绿瓦,这样的环境中,南霜的心情轻松平静不少。
“快看,靠,好帅。”没走两步,南霜便听到有学妹小声讨论,那些女生的目光,偷偷摸摸往江余现身上瞟。
南霜上学那会儿,就习惯了,江余现的确挺帅,好多小姑娘喜欢。
“吃醋了?”江余现发紧的握住南霜的手。
南霜手心滚烫,恨不得立刻抽出来。
她回想起父母和无辜的简诚,反手握住江余现,偏着头跟他说话,“是啊。”
“那怎么办?”江余现跟偷吃糖果的小孩似的,“待会儿,女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