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步凌虚心底直道好家伙！
这人，尤其是女人，越是没有文化，在感情上就越是放得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叱奴笑了笑，“想说我不要脸是不是？”
步凌虚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王子也是这么说的。”叱奴眼神飘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他说’人要脸树要皮‘，要我矜持一点。步大人，我不太懂——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为什么要矜持呢？”
步凌虚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样子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我也没打算得到您的理解。”叱奴掀开车帘透了透气，“我…守陵守了好些年，没有人 跟我说话。憋在心里头久了，总想找个人说说话。”
步凌虚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呀。”叱奴督促道，“听说我爹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来你来给我解答一下困惑。”
步凌虚白了她一眼：“我一不懂感情二不懂女人，你找别人吧。”
叱奴瘪嘴道：“啧，真没用。”
步凌虚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这女狼一般见识。
夜间风大，他点起了一盏油灯。
叱奴一抬眼，便瞧见微弱灯光之下步凌虚的那双诡异重瞳。
她看了一会儿，又搭话道：“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差点吓了个半死。你这双眼睛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步凌虚又白了她一眼，压根儿就不想接她的话茬子。
叱奴憋了几年的话可不是一次两次的白眼就能够打发掉的。
“这是几？”她伸出一根手指来。
步凌虚开口道：“一。”
“嘿，这也没毛病啊…”叱奴道，“我还以为你四个眼珠子能看到我四根手指呢。”
步凌虚眉头一皱：“你几个眼珠子？”
叱奴道：“俩啊。”
步凌虚又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啊…”叱奴这才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你意思了！”
步凌虚又甩她个白眼。
“你能不能不要讲话了。”
叱奴撇撇嘴：“我去找萧让去。”
“别来找我。”萧让在马上早就听到他们道对话，“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叱奴蔫了。
步凌虚整个人缩进了角落里，抱着胳膊闲闲地望着她。
“你还是省省吧，我们几个人赶了几天的路，一点收获都没有不说，还带上了你这么只拖油瓶，这趟…这趟简直就是亏大了啊…”
叱奴抱着包袱不吭声。
“谁？谁想聊天儿啊？”李非白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唠嗑找我啊，我就喜欢唠嗑…”
叱奴的耳朵动了一动。
“外面那个说话的人是谁？”叱奴开口问道。
“那位是肃王殿下的大舅子，李非白。”步凌虚眼睛都没睁开。
“大舅子？”叱奴惊讶道，“他成婚了？”
“嗯。”
叱奴抱着黑色包袱探出了一个头，见车辕一边一个坐了两个人——除了刚刚开口讲话的李非白，还有个之前在异冢之中见到过的异族少女。
“你可以跟我们挤一挤，这样还不冷。”李非白的屁股往穆穆那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个位置，“来，坐。”
穆穆有些抵抗。
叱奴非常理解这种感受，于是半个身子在车里，半个身子伸到外面，往穆穆身边靠了靠：“没事儿我这么着就行。”
穆穆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非白并不知道女孩子之间的共鸣，直接起了个头：“我最喜欢跟人聊天了，其实我刚刚碰见你的时候就想问你来着——你跟萧潋他们有什么过节？怎么被他打成那个样子？”
突厥一向崇尚武力，所以叱奴对于别人说她战败一事感到十二分的惭愧，对于突厥战败一事感到十二万分的惭愧，所以不大想接他的话。
“这个啊…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恐怕会用很长时间所以…”
“无妨。”李非白乐呵呵地打断她，“我们有的是时间。”
叱奴：“……”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李非白见她面色复杂，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非常多的纠葛，瞬间来了精神。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叱奴一边问，一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趴着，大有“就算你不给我好处我也要告诉你”的样子。
李非白猴精猴精的，一看就知道她马上憋不住了。
“哦，没好处。那你别说了。”他佯装不感兴趣。
叱奴锤了他一拳，突厥女狼的一拳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不少，差点将他从车上锤下去。
叱奴双肘撑着身体，提防地看了一眼前方领头的照夜白，那个人英姿飒爽的模样倒还是像从前一样。
“肃王殿下的确是我们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中原人喜欢讲客套话，总之她先吹彩虹屁肯定没有错，“我爹和我两个兄长经常一起打他一个，还是没有打过。”
李非白道：“你们不讲武德啊，怎么可以三打一呢？”
“问题不在我们三打一这里。”叱奴道，“我们起先也一对一，可是根本就打不过啊，后来加到三个，大家就觉得正常了——终于能打得有来有回了！”
问题果然不在三打一，问题是三打一大家觉得很公平。
李非白有些难受，他并不想听这些，他想听些有关于萧潋的挫折失败难过痛苦愤恨悔不当初的秘辛。
叱奴将怀里的突厥王子兜得紧了些，缓缓开口：“虽然打了许久，但是大家觉得他是条汉子，我家人觉得也是，尤其是我大哥，对于肃王这个对手是十分仰慕的。”
李非白耳尖一动，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果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恨不能摘了小熊猫的耳朵。
“我大哥，从小就不喜欢女人。”
叱奴的兄长元奴，打生下来就没有那种世俗的**。
大魏上流社会中也有喜爱娈童的，但突厥却不多。本身游牧民族人口就不多，这等事便也不受鼓励。
然而情之一字，往往身不由己。叱奴如此，元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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