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
南厢房里,刚回家不久的张氏守着昏迷不醒的苏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压低声音对苏长山抱怨,“今天我被你那宝贝女儿骂成这样,你居然都没想帮我说道说道,你就不觉得亏心吗!”
她抚着胸口,乱糟糟的黑发上松松插着根木头簪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本来不大的眼睛还哭的红肿,眯成了一条小缝。
当时看热闹的人太多,她是好不容易才在人群的指点间挤出来的。
苏长山闷不做声避开张氏的目光,只是看向苏秋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
张氏一见到苏长山这幅闷葫芦的模样就来气,哽咽着诉苦,“想我嫁到你苏家这么些年,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这回你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带着我这个当娘的都被人欺负了去,你却一句话都没有,这让我们娘俩还怎么活下去!”张氏抹泪哭喊,“我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了事,也就一了百了了,免的受你们父女给的窝囊气。”
“你这是什么话,别瞎说。”听到张氏要寻短见,苏长山这才吭了声,“我知道你和秋儿受了委屈,可是清儿她……是我对不起她,有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苏长山本就对苏清有愧,这事情又是张氏挑起的,他哪里好意思开口。
“你是知道心疼女儿,可苏清又几时在意过你。”见苏长山回应了自己,张氏更加来劲了。
她也不压住自己的声音,用力锤着苏长山的胸口,“今日她在县城里当着你的面欺负我,把你看在眼里过?”
“我——”苏长山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口响起一阵“咔嚓”声。
张氏立马揉了眼睛,跑过去推门。
只可惜她慢了一步,到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了。
在旁边扫了一眼,确定人已经走了,张氏骂骂咧咧说了几句,便用力甩上了门。
确定张氏已经进去,躲在角落里的余氏这才悄然回了房。
听到动静的苏长武披了件衣服,起身查看情况,正巧撞见了进门的余氏。
“你这是干嘛去了?”见余氏脚步匆忙的模样,苏长武紧锁眉头问了一声。
“你先别管这个。”余氏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张氏没有跟上,这才放心的关上房门。
她走到桌边,拿起杯子灌了杯凉水,这才解释,“方才我去茅房的时候,发现三房那儿有动静,就过去听了一耳朵。”
“先前我还在想,怎的张氏从县城买了药回来就一直骂骂咧咧的,原来啊——”她喘了口气,嗤笑着说道:“这张氏去县城的时候撞见了苏清,结果被她下了脸子哩。”
听见余氏的话,苏长武的顿时起了兴致,坐在她旁边问,“苏清还有这般能耐?”
张氏的泼辣可是远近闻名的,她还能被苏清下脸子?
不过这段时间,苏清也确实变了不少,依照苏清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
在苏长武说话的时候,三房又吵了起来,动静大的连他们大房都能听见。
“可不是。”余氏对着三房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老三家那闺女这次想不开就是因为那陆少爷和苏清定亲了,一定是觉得没了脸。”
苏长武之前就知道苏秋一直惦记着那陆少爷,也不是稀罕事,随即跟着笑了声,嘲讽道:“人家陆少爷是什么人,怎么会看的上秋丫头,真是痴心妄想!”
“谁知道呢。”余氏幸灾乐祸的说,“而且我还听说……”
“这大半夜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歇息了!”没等余氏说完,堂屋那头突然响起了老太太的指责声。
余氏立马收了声,对着苏长武试了个眼神,两人躲进被子里咬耳朵。
三房那边还在闹着,一直到老太太又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这才没了动静。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苏长山边便出了门。
昨晚他被张氏训了一顿。
回房休息的时候,他睁着眼思考了一整夜,越想越觉得张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犹豫良久,还是打算去苏清那边谈谈。
然而,当苏长山真站在苏清门前的时候,他却迟疑了,举起的手不知该不该落下。
自打苏清容貌恢复,苏长山只要一见着她那同郑秀秀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心里便十分复杂。
他本就对这母女俩心怀愧疚,如此一来更是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不等他有犹豫的机会,院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水红色窄袖衫的小姑娘。
这清秀的小姑娘看着眼生,在见到苏长山的时候愣了片刻,旋即正声问道:“你是?”
苏长山看到她,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抬头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这才疑惑开口,“你是谁,为啥在我闺女家里?”
鸢歌面生,他肯定自己没在村里看到过。
好在鸢歌来的时候,听韩青提起过苏清家里的情况,闻言便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
正准备回应,却见苏清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苏清一袭素色窄袖短打,手中提着锄头,眉目微皱,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适才便听见门口有动静,却没想到,竟是苏长山。
瞧见苏清,苏长山这才确信自己没走错地方。
“这丫头是谁,怎的会在你家?”苏长山面露疑色。
早在萧祁禹把人送来的时候,苏清便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见苏长山问起,她已然准备好说辞,“这是陆昊和聘礼一起给我送来的陪嫁丫鬟。”
果然,在听到这个解释后,苏长山就没有多问。
说完这几句,苏长山突然没了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清。
被他用这目光盯着,苏清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主动开口,“有事?”
“我……”苏长山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苏清眉头轻皱,“有话就说。”
她还有事要忙,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昨日你在县城对张氏说的那些话有点过分了,她到底是你的继母。”苏长山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将心里话说出了口,“要不你还是去同她道声谦。”
说些话的时候,苏长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想来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与我何干?”听到他责备的语气,苏清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
昨天的事情分明就是张氏在找她的麻烦,怎么到了苏长山这儿,还得让她给张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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