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文好奇地朝可可身后看了一眼,不晓得她说的“大批人”是什么个景象。
待她目测到对方只有十几、二十人左右,一把将可可揽到身后,自己则向前跨一大步,双臂微张,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可,跑什么?今天反正已经把特区研究所给得罪到底了,不差这十来个人啊!”
可可惊慌失措地摇晃着脑袋,直摇得头发丝儿都散落下来了,抖索地望着曦文道:
“我体内的标本早没了,看着这些人真枪实弹的,着实是心里发慌!”
宋清河皱着眉回到那辆报废的卡车里,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
曦文跟可可只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顾得上问,两人就已经被那些特区的安保人员围得水泄不通了。
大概是为了迷惑她俩的视线和对策,这些铁桶般的大队人马脸上个个蒙了面罩,只露出或黝黑或湛蓝的眼睛,还时不时地随着队形左摇右摆,似乎是在做什么阵法,陡然看上去还有点让人发笑。
可可凑近曦文耳边,小声咬了一句:“他们这是什么传统吗?怎么这么奇怪?”
曦文摇了摇头。
她确实也没有看明白这群人的意图,只好先随意逮着一个人下手,一把揪住其衣领将其扔在自己脚下,随后直接扯下了对方的面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不是来抓人的吗?”
那人显然只是极普通的安保人员中的一个,刚刚被曦文犀利而疾速的动作吓住,正慢慢地恢复神态。
好在,身处特区研究所,什么人没见过?连实验失败的科学怪人和基因序列出错的畸人都见过几个,这些都是特区研究所的黑历史。
那人迅速反应过来,欲站起身攻击曦文的腹部,一只电棍45度角往上一挑,试图将曦文放倒在地,心思十分明显。
曦文一手拦过那人的上臂,原本是想将他举起来抛出这个水泄不通的圈子,给那些人一个警示,不成想手指无意间碰到那只电棍,不由得全身一麻,身上多处神经被刺激得惊跳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后退了好几步。
一旁的可可赶紧扶住她,手指也被余电麻了一下。
她在特区实验室待过,知道他们对待不听话的被试,最喜欢采取这种特别手段,令人发指的很。
曦文护好可可,冲过去一脚踹在那人下腹,待他下意识地弯腰俯身去捂住要害时,曦文看准他持有电棍的那只手腕,紧接着又是一脚,电棍不出所料地“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可可迅速跑过去捡起电棍,对着那人的头就是一闷棍,随后用电棍在他肚子上一鼓捣,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全身痉挛,一嘴巴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曦文惊讶于可可的勇敢和随机应变,不由得鼓起嘴巴朝她重重地点头,以示敬佩,一边活动了下方才被电麻的手指。
那队人马并没有因为一个小成员的可怜下场发生丝毫变化,而是愣了一秒钟,随即又开始了神神叨叨的左摇右摆。
曦文望着这些煞有介事进行表演的人,脑中灵光一动,突然想到了以前张庆阳说过的一些话。
那个时候,庆雪独自在房间内准备期末考试,张庆阳和曦文就坐在客厅一边喝着靓汤一边聊天。
张庆阳曾经提到过自己的家乡,说“那里的人仪式感特别重,喜欢节日,喜欢图腾,喜欢春牛舞……”
“春牛舞?听上去有些奇怪,是在某个特殊的节日才跳吗?”
“不是的,曦文,他们有某种独特的信仰,当他们即将完成一件重要的大事时,他们往往结伴围成一个圈子,舞姿雄健刚劲……”
想到这里,曦文猛然回过神来,仔细看了一会儿这队人马的舞姿,口中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这里可是境外啊!怎么在遥远的北区,会出现这样奇怪的舞?”
可可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楚曦文说的话,正想提醒她,那群人好像快要跳完了,一回头却发现宋清河不知道何时已经赶了回来,直接将两人揽到自己身后。
“你们今天来这一趟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宋清河说着,举起手里的东西直直地放到众人面前。
“老宋,那个是……”
曦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晓得他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见黑乎乎的一块,形状似方似长,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标志。
宋清河顾不上跟曦文解释那么多,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对面那伙人身上。
“我不管你们跟张家有什么关系,现在特区研究所我们是回不去了,你们也别想强制我们三个人回去。只是这个东西,如果你们还在找,那我今天送给你们,算是各自放过了!”
听罢宋清河这番话,对面总算有一个人主动向前走了两步,跨出了队伍。
那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饱刻皱纹的脸。
“老师?老师你……”
宋清河惊得后退一步,正撞在曦文怀里。
曦文也吓得不轻,她只以为对面这伙人要么是特区研究所的安保人员,要么是张家以前用过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为首的这个,竟是立文博士!
宋清河不由得握紧了曦文的手,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曦文看着立文博士一步一步走近宋清河,担心他突然加害于他,急忙上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迫使他不得不后退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姑娘,你现在体内的标本,还是那么猖獗吗?”
“不了,博士。标本已经清除掉,只是后来一不小心被实验室里的东西算计,又植入了一些微生物的幼虫,所以……”
立文博士颔首一笑,表示自己早就料到了。
宋清河隐约觉得,今天站在自己跟前的立文博士跟以前不太一样,同样是颔首一笑,以前的他多得是慈祥善意的神色,如今却笑容怪异,不像是一个古稀之人,反倒是增添了一种阴鸷的力量,令人琢磨不透。
“老师,您这次回来,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跟斯谭一声?而且,您还带了这么多……奇怪的人。”
立文博士听罢宋清河的问话,又是点头一些,宋清河心里再次毛了一下。
“我这趟来,本是想着你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什么微生物,什么标本,统统都不存在了,没有想到,你不仅没有遏制这些事情,反而大张旗鼓地做起了实验。”
立文博士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茶余饭后不痛不痒的笑话。
宋清河脸色一惭,自知这件事情瞒不住了,只得稍微坦白了一下:
“老师,我接手这个实验,其实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改了实验数据,替换了实验针剂,明面上做的是惨无人道的基因测试,实际上,我是在到处搜罗沾染上微生物的人,好假借实验的名义帮助她们恢复,不信您看!”
宋清河回头拉过可可,让她站到立文博士跟前,好让他仔细看一看自己堪称是完美的实验成果。
立文博士微笑着打量了一下可可,看着她清新温暖的正常笑容,知道她跟那些幼虫已经没了关系。
“好,好,是好孩子!”
立文博士伸出一只手在可可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目光落定在她细瘦的脖颈上,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突然,他目露凶光,伸出铁爪般的手朝那只脖颈上一捏,几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凝胶般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可可!”
曦文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接过可可瘫软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抽搐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呼吸。
“可可!可可!这……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喊你回来呢可可?!”
曦文惊慌失措地蹲在地上为可可做着胸部按压,继而又捏着她鼻子往她口中吹气。
宋清河面色惨白地拉住曦文,颤着声音道:
“别做了,没用的,这些急救知识对可可是没有用的……”
曦文自然是知道这些,她在普华医院的时候被宋清河高压训练了那么多次,当然知道对于一个脖颈全折的人来说,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毫无作用,但她内心太慌乱了,必须得做点什么。
宋清河脱下外套盖在可可脸上,顺便将曦文拉到一边,让她尽快脱离这个现场,以免继续受到创伤。
曦文此时的情绪还没有缓和过来,肩膀和牙齿仍在微微发抖,手指在掌心里捏出冰冷的湿汗。
“老宋,你老师他……他……”
宋清河的眼睛颤了几下,回头将目光投向那位站姿挺拔的导师,内心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位导师了。
“老师,你不是说,希望我能帮助被试解除被微生物支配的痛苦吗?可可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她是我这个实验里头唯一获益的一位被试,可是您……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立文博士抬起脚步来回踱着,直到踱过宋清河,直接来到了曦文跟前。
“宋清河啊宋清河!你以为沈慢跟张庆阳为什么会认识?你以为张庆阳一个没有受过科班训练、仅凭爱好就踏入这一行的人,为什么这么顺利就研制出了微生物标本?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个幼虫实验,我原本是想交给斯谭,没想到,我刚好得知你来了这里,就特意委派特区研究所找你来做这个实验,你就这样糊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