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相府书房,空气里还弥浮着淡淡的血腥之气,沈重霖拱手作了一揖,“相爷。”
“肖敏被人劫走了。”肖禀坤单刀直入。
沈重霖没多大情绪上的波动,因为他在来时猜到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知道,但保护肖敏的死士临死前说出一个名字。”
“谁。”
“楚环。”
“楚环?”沈重霖嚼了嚼这个名字,“红袖招的头牌花魁?”
他这个儿子生性风流,留连青楼楚馆是常事,也有那么几个相熟的女伎,但楚环他是知道的,因为儿子说过想赎她,想抬进府做贵妾。
“刚才我已经命人到红袖招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重霖却并不觉得乐观,若肖敏的失踪真与这个女伎有关,她做了案哪里会回到红袖招等着相府的人找上门去?
很快,管家进来,躬着身子回道“人已经回来了,楚环小姐并未回红袖招。”
肖禀坤凝重的叹了口气。
沈重霖言道“肖公子之事滋事体大,绝不能让他在人前露面,先不管那些人怎么知道肖公子还没死的消息,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肖公子的下落并救出来。”
肖禀坤很赞成,“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贼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并不容易。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贼人劫持肖公子,无非是想扳倒相爷或是控制相爷这两个原因,请相爷想想朝中与相爷政见不和之人中谁最有嫌疑?”
沈重霖一番分析令肖禀坤深思起来,这些年因着梁太后的庇佑,他在朝中顺风顺水,但也不乏有对他不满的之人,首当其冲的便是摄政王宣祈,但宣祈不在京城远中连云七城,手伸不回来;接着便是寅国公府的老公爷,但他正颐养天年,哪会多管闲事到相府来?还有……。
肖禀坤想了很多,但都不能确定下来。
但见肖相一脸的寒意,沈重霖便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肖公子不能等,且不说他的性命安危,一旦在人前露脸,相爷接下来的局面便会举步维艰。”
沈重霖说得对,那些个对他不满的御史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这事儿要是漏出去,他就得从云端栽下来。
“叫你来不是让你提醒我危机有多严重,这件事是你提的建议,你得想法子给我把人找到了,还得保证他的身份不暴露。”
面对肖相的强势官威,沈重霖心下反感,面上却要一派附应。
“相爷放心,容下官想想。”
中秋当日,本是热闹繁华的街道,突然多出许多大理寺的侍卫,他们包围了红袖招,只为寻找一个名叫‘楚环’的女伎,只因大理寺监牢有罪犯供出她是一起案件的一名要犯,这才下了海捕文书,誓要将其捉拿归案。
嫣如很久没有楚环的消息,她有些担心,故此想寻苏瑜了解了解楚环的情况。她不敢也不能到摄政王府去找人,只得到集芳馆去寻洪掌柜。
洪掌柜说“之前蝶依姑娘来过了,交待我们东家要进宫去住两夜,让有事直接处理不必去寻她呢。”
吩咐阿萝将制的香随洪掌柜拿去后院晾晒,嫣如神情失落走出集芳馆,然后就见到热闹繁华的大街上,突然穿梭着不少大理寺侍卫,他们手里拿着画像,逮住某个少女不是对比画像,就是寻问是否认识画中人。不经意间,她扫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等她回过神来,那拿画像的侍卫已经又朝前走了很远。
那画像上的人像是楚环!
这个认识将嫣如吓得神魂离体,她出事了还是自己看错了?
嫣如跟上那些拿画像的侍卫,她不敢离太远,太远看不清;她不敢离太近,太近惹人生疑。可她这一路的走走停停,难免不引人注意,很快两个大理寺侍卫就发现了跟踪而来的嫣如。
侍卫转身朝嫣如走来,嫣如本能的后退一步,她揪着手里的帕子,努力让自己克制。
“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两个大理寺侍卫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嫣如。
嫣如被盯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我……。”
“罗班头。”
一道明朗的声音突然打断嫣如的话,只是这道声音同样让嫣如高兴不起来。她没有回头,身边却站来一个人,他开口对其中一个侍卫说,“你们不误会了,这位姑娘我认识的,她并非一直跟着你们,而是与我走散了,在找我。”
罗班头对着来人拱了拱手,“耿将军,原来是场误会。”
耿荣点点头,为了取信于人,甚至解下自己身上的披衣披在嫩如肩头,柔声道“我只是去给你买胭脂,没走远。”
这街前的确有间胭脂铺子,罗班头二人不再有疑,“小的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哎,罗班头,这是出什么事了?这画像上的姑娘是谁啊?”
“一起案子的女犯,昨儿夜里才被大理寺监牢的罪犯给供出来,这不,杜大人赶紧急于破案,令小的人到处找人呢。”
耿荣了然,放两个侍卫走了。
“楚环根本不是什么案件的女犯,我了解她,知道她,没有人比她更不愿与衙门打交道。楚环出事了,我知道的,她肯定出事了。”
嫣如的思绪有些乱,她是知道楚环做的事与苏瑜有关,可是苏瑜又进了宫,现在她该怎么办?要如何打探楚环的下落呢?她又能去哪儿呢?
嫣如想去红袖招看看,才走了两步就被耿荣给拽住,“你想去哪儿?”
嫣如甩开他的手,将披在肩上的披衣还给他,“不用你管。”
耿荣哪里会让嫣如走?他紧紧拽着她的手腕,巧力一逮,嫣如便撞进了他的怀里,“你想去找楚环?去哪里找?”
这是在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她与耿荣都没有默默无名之辈,但凡叫人认出来,哪一方都不会好过。所以她挣扎着,偏偏越是挣扎,禁固她的手就越是用力,“你快放开我。”
“你想去红袖招,现在那里被大理寺的侍卫包围了,就算撤走也会留有暗桩。一旦有人去找楚环,势力会被大理寺抓起来严刑逼问,只怕你还没见着楚环,自己就熬刑而亡了。
上午,苏瑜歪在锦榻上听着进出的执事太监或是嬷嬷回话各处安排状况。虽有封致的药可缓解孕吐,但却无法缓解怀孕所带给她的疲累。她抬手揉着太阳穴,袁嬷嬷赶紧递上一盏茶。
“王妃歇歇吧,奴婢去拿些吃食来。”
苏瑜摇摇头,“不必了,你去传下一个执事太监进来。”常太监念及堂侄女能入女学的恩情,之后并未在宫宴的某些环节上刁难苏瑜,就算有人施压,他得顶着压力有从中斡旋,实在斡旋不了的,也偷偷派人给苏瑜提过醒了。
姑娘怀有身孕,实在不宜劳累,事情怎么没完没了,袁嬷嬷心里不安逸了。
等到下一个执事太监禀报完事,苏瑜正做安排,雪娇抱着一摞账册进来朝她曲了曲膝,眼神朝苏瑜看了一眼,苏瑜立即吩咐那执事太监退下。
“说。”
雪娇跪在地上,表情自责,“奴婢方才从内务府过来,有个提着水桶太监不小心撞了奴婢一下,奴婢当时没在意,只当他不小心,可后来奴婢在湖边换手拿账册时,发现奴婢给王妃揣着的止吐药丸不见了,奴婢赶紧了路找回去,也回到先前出意外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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