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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八拍蛮24
    戚浔心底发慌,  面上装傻的功夫却炉火纯青,她不好意思地上前,毫不避讳地道“卑职给王爷请罪,  实在是今日有别的事。”

    傅玦坐在马车里,  一手掀着帘络,  径直道“上马车说话。”

    说完他放下帘络等着,  然而马车外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傅玦再掀开帘络,便见戚浔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  根本不打算上来。

    他不由皱了眉头,  “生了何事?”

    戚浔攥着袖口,  十分局促,面上却又赔着笑,  “没有何事,  就是今日十分不便,  今日衙门虽无差事,但我有件事要办——”

    傅玦凉声道“去洛神湖?”

    戚浔心一横,  点头道“已答应了,  便不好食言。”

    傅玦往衙门里看了一眼,  目光又落在戚浔身上,  忍着气性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是乞巧节。”戚浔面上笑意不减,

    傅玦薄唇微抿,  “那还去洛神湖?”

    戚浔一脸迷惑地问“洛神湖有何去不得吗?”她说完这话,  面露几分焦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碧青裙衫,“王爷若是无事,  我便真的要走啦,我还得回家去做做装扮,就不和王爷多言啦。”

    话音落定,戚浔又福了福身,飞快的瞟他一眼,一边挥手一边朝马儿走去,傅玦剑眉紧蹙,几乎想出口喝令她留下,可又未想好凭何不准她去。

    就这般犹豫的片刻,戚浔翻身上马,利落的疾驰而出,傅玦看着她马背上的身影,掀着帘络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他很不明白戚浔这是在做什么,今日是乞巧节,年轻男女多喜欢结伴出游,可若只是两人相伴,那定是有情之人,可她和周蔚算怎么回事儿?

    戚浔心思单纯,周蔚比她小半岁,平日里也是个不着调的,傅玦绝不相信戚浔会对周蔚生出那般心思。

    唯一的解释,戚浔想躲他。

    想到这一点,傅玦靠在车璧上未语。

    躲他做什么?是察觉出他的心思了?

    外头林巍也被戚浔惊呆了,见车厢里默然无声,林

    巍试探道“王爷,咱们怎么办?”

    傅玦听见了,却无暇应他,林巍便道“既是如此,不如还是去一趟上林苑?”

    上林苑在皇城外的西北角上,与凤凰池一东一西相对,乃是一座前朝便有的皇家园林,寻常由禁卫军看守,皇室逢年过节会在其中举办饮宴,王室宗亲若是想进园子,只需与看守交代一声便可,此番是长公主盛情邀约,场面自然不会小。

    傅玦申时才从宫中出来,怕捉不到人,便先往大理寺来,可他没想到,戚浔如今竟然开始躲他了,他捏了捏眉心,淡淡“嗯”了一声。

    林巍应是,驾着马车往西北方向走,沿着衙门前的千步廊一路往西北,又越过两处皇城外的兵马司衙门,便近了上林苑,还未走近,便看到绿树成荫的小道旁停着长龙般的马车,仆从们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皆是在等赴宴的主子。

    见临江王府的马车来,等候在外的仆从皆伸长了脖子看,马车里,傅玦的眉头还未松开,便是在战场上,也没有遇见过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

    马车一直到上林苑正门才停下,此刻日头西垂,余晖金灿,几个御林军看到他来,立刻迎上来行礼,傅玦下马车之时恢复如常,这才大步进了门。

    七月的上林苑,正是杂树葱茏,百花争奇斗艳之时,园中亭台楼阁大都照着前朝旧址所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景致绝佳,不输宫内御园。

    留在门口的近侍,一边给傅玦带路,一边前去通禀,没走多远,傅玦便听见了一片丝竹之声,待绕过一片盛放的紫薇花林,傅玦到了今日设宴之地。

    宴会设在邻水的花阁之中,近侍早有通禀,景致将傅玦请了进去,一进厅门,傅玦便引来无数目光注视,上首位自然是长公主赵沅与驸马秦瞻,在二人左右,坐着孙律兄妹,不仅如此,西凉二皇子李岑近日竟也在主桌之上。

    衣香鬓影的世家贵女们和公子们分席另坐,听见临江王来了,纷纷投来或好奇或仰慕的目光,傅玦目不斜视的走到长公主身边。

    待他落座,长公主笑道“可算

    将你等来了,我可知道,你半个时辰之前便出了宫,怎么?可别告诉我,你是有差事。”

    傅玦便道“的确回了趟衙门。”

    长公主笑着看孙律,“你二人不愧是好友,他也是晚了片刻才来,不过你们来了我便高兴,你们往远处看看,多少人看着你们呢。”

    花阁坐落在花海之中,门厅大开,轻纱蔓掩,回廊朝外延伸,又连接下一座花阁,每一处临水照花之地都设有筵席,透过薄薄垂荡的轻纱,能瞧见彼此动静。

    傅玦不为所动,目光扫向不远处,只见站着的二人,是两个国公府侍从,但仍然都是生面孔,今日,孙律竟然连面熟的几个校尉都不带在身边了,再想到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傅玦不由猜度,是孙律给众人放了假,还是他安排了别的差事。

    李岑听见这话笑着道“临江王是大周最年轻的异姓王,大周皇帝陛下对他犒赏颇多,却未曾替他选个王妃,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傅玦睨他一眼,“男儿丈夫,当先许国,如今外患未定,本王哪里敢成家?”

    李岑干笑,长公主无奈道“行了行了,今日虽是乞巧节,本宫却也不是为了当月老的,你们各有各的志向,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恶,不过聚在一处乐一乐罢了。”

    孙律这时道“公主殿下,我至多再留半个时辰,晚上还有事。”

    长公主不乐意了,“此刻天色还早,晚上才是今日最热闹的时候,今夜,说不定皇后娘娘会带着大皇子过来——”

    乞巧节要观星拜星魁,或是要净水视影,皆是在晚上,今日女儿家极多,说不定还要斗巧,不过再如何热闹,孙律显然都无兴致,“实在是有要事。”

    长公主叹了口气作罢,“罢了罢了,知道你尽忠职守。”

    她也不多劝,又令远处琴师换了乐曲,不远处的花阁里有人在行飞花令,长公主饶有兴致的听着她们说笑,一边又和桌上的几人逗趣,傅玦就坐在孙律身边,不由低声问“今日有何差事?”

    孙律想到今夜的安排,眼底微芒

    簇闪,“还未成事,便先不与你说了,若今夜成了,明日你必定要惊讶万分。”

    孙律虽是如此说,面上却是成竹在胸,傅玦不再多问,如此做了小半个时辰不到,孙律果然掐着时辰提出告辞,他今日滴酒未沾,十分克制,长公主留他不得,很快令他离去。

    等她走了,长公主便对身边的孙菱道“你哥哥真是,像个苦行僧。”

    孙菱便替哥哥说话,“他的确很忙,拱卫司的人天天都跟在他身边,不知在查什么,连我也要回避呢。”

    傅玦握着茶盏的指节微紧,目光一转,看向了窗外似火一般的晚霞,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晚霞渐渐隐没在层云之后,夜幕将至。

    某一刻,守在门外的林巍忽然进来在傅玦耳边低语了一句。

    傅玦蹙眉,起身与长公主告罪,待走出门来,便见楚骞来了。

    主仆三人往僻静处走了两步,楚骞低声道“王爷,查到了,拱卫司这两日在调查城中贩卖信鸽之地,昨天晚上,还去少府监找了几个擅长驯鸽子的匠人,从两日前开始,拱卫司之人皆着便袍出入国公府,且今日大部分人都散去了城南,不过至今仍然不知他们在找什么。”

    调查贩卖信鸽之地,又去少府监找擅长驯鸟驯鸽子的匠人,少府监掌管颇多内务,又养着百工巧匠,孙律专门找这样的匠人,所图为何?

    傅玦忽然想到了戚浔说过的话,她的旧仆找到了一个宫里出去的老太监,消息这几日便送入京城,那些旧仆不敢轻易回京,那消息多半是用信鸽送回来。

    他行军多年,最了解信鸽不过,鸽子大多有归巢之能,飞得再远,也能回到巢中,因此催生出用鸽子送信,但这些鸽子,必定经过极好的喂养驯化才能真的派上用场,而驯养信鸽之法皆是大同小异……

    傅玦剑眉骤然一拧,他知道孙律找匠人做什么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快步回了花阁,进门之时,步伐放缓,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之色,走到长公主身边道“公主殿下,只怕我也得先走一步了。”

    长公主秀眉倒竖,“你

    也有差事?”

    傅玦笑,“我没有差事,不过今日是乞巧节,我晚间有邀约,天色已晚,我到时辰赴约了。”

    长公主双眸一亮望着他,傅玦眼底浮着浅淡笑意,不闪不避,长公主意外的笑了一声,“好你小子,适才还义正言辞,原来早有安排,好了好了,你去吧,过些日子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叫你如此上心。”

    傅玦并不辩驳,转身便走,见状长公主和孙菱对视一眼,长公主问“你知道他对谁有意吗?”

    孙菱摇头,“我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二人眼底皆有好奇,一旁的李岑若有所思的看着傅玦离开,招手让自己的侍从过来,暗声吩咐了两句。

    ……

    傅玦走出上林苑便道“去大理寺。”

    林巍和楚骞对视一眼,虽是不解,却立刻驾着马车往大理寺去。

    傅玦在马车上坐定,眼瞳暗沉,适才他只以为戚浔是在躲着他,可有没有可能,戚浔今夜是要去等入京之信,便拿了周蔚邀约做借口呢?

    他又将韩越离开那日到如今,拱卫司的动向回想一遍,越发觉得孙律这几日查证的案子,是和当年瑶华之乱有关,潘若愚的案子之后,朝中已算是风平浪静,他也从未收到京城中哪家权贵犯事的风声,那孙律一定查的是旧案。

    思来想去,能让孙律如此瞒着自己,又这般看重的,除了瑶华之乱的案子别无可能。

    傅玦心底担忧更甚,也幸而到大理寺不远,等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傅玦吩咐道“进去问问今日周蔚何时离开的?”

    林巍快步进门,不出片刻,他便小跑了出来,“王爷,里面的人说周蔚刚走没多久,大抵是两盏茶的时辰之间。”

    夜幕初临,若周蔚要和戚浔去洛神湖,应当早些出发才对,这个时辰赶去洛神湖,灯市都要散了,他沉声道“去琉璃巷。”

    马车辚辚而动,飞奔在夜幕下的长街之上,待行至闹市,便见今夜的西市格外的热闹,不必去洛神湖,便能看到恍若琼楼一般的五彩灯楼,傅玦掀帘朝外

    看了一眼,心底却更为着急,戚浔对此毫无所知,不知他来不来得及。

    马车入琉璃巷时,整条街巷都被夜色笼罩,傅玦焦急的看着戚浔家宅的方向,生怕她人已经走了,待马车走近了,傅玦看到院门并未上锁,这才松了口气。

    马车停稳,傅玦上前叫门,很快,院子里传来了极快的脚步声,待院门打开,戚浔惊诧的看向傅玦,“王爷?”

    傅玦狭眸,“不是要去洛神湖吗?怎么现在还在家里?”

    戚浔仍然是下午的衣裳,眼下虽然已经天黑,可距离亥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她本也打算出门了,却骤然听见院门被敲响,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傅玦。

    “我……我正要去……”

    戚浔只觉头大如斗,傅玦此来不知为何,可他人都到了家里,她还能出得了门吗?

    傅玦左右看了看,径直跨入院中,又将院门一关,留林巍和楚骞在外,这时,他才看着戚浔的眼睛道“你是要去洛神湖赏灯,还是去取京城之外送来的信?”

    戚浔瞬时睁大了眸子,她的确告诉过傅玦等消息的事,却并未告诉傅玦何时消息回来,既是如此,傅玦如何知晓?

    只凭她的神情,傅玦便知自己猜对了,他更觉心惊,立刻道“今夜你不能去取信。”

    戚浔见他神色便知不妙,便顾不上掩饰地问“为何?”

    傅玦沉声道“孙律已经获悉了你要取信之事,今夜布下天罗地网,正等你入局。”微微一顿,他沉声问“你的消息,是否从密州送来?”

    戚浔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王爷——”

    傅玦已不必她多言,瞬间便觉一切都对上了,他直言相告“孙律在数日之前便获悉了密州之事,连夜派了他身边的韩越带人去密州,这几日他又在查城中贩卖信鸽之地,为得便是拦下你们通信的信鸽,顺带摸到信鸽归巢之地,将京城收信之人抓出来!”

    戚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股子凉意从她脚底窜上来,冷汗瞬间溢满了掌心,“他查信鸽贩卖之地我知道,但……但信鸽从城外飞进来,难道会被他们尽数找

    到吗?京城这样大……”

    “他不仅查了贩卖信鸽之地,还从少府监找了驯养信鸽的好手,信鸽驯养极难,因此十分金贵,京城之中贩卖信鸽之地不多,买得起的人就更少,如今拱卫司并无多的差事,他手下人手充沛,足够将买卖信鸽之人筛查一遍。”

    “信鸽归巢,皆有固定的行进路线,密州在京城东南,那必定是从东南方向飞回来,而驯养信鸽常以哨音为号,只需让懂驯养之人在东南方向引诱,信鸽不会认人,便会改变落脚之地,拱卫司找到那只给你送信的鸽子,入城之后再行放飞,它飞去哪里,拱卫司便跟去哪里,你说拱卫司找不找得到?”

    傅玦语速疾快,将拱卫司如何找到收信之人说的明明白白,哪怕戚浔不懂信鸽也很快相信他说得是对的,她昨日虽将在城南撞见之事告知江默,可江默一定会和她想的一样,觉得孙律此举多半与他们无关,即便有关,也想不到江默会找少府监的匠人,而那信万分重要,江默若仍是冒险前去——

    戚浔呼吸一窒,忙道“请王爷在此稍后,我还是要出门一趟。”

    她说完便要去院落一角牵马,像是等不及的要出去,傅玦一把将她手腕拽住,“你要去做什么?”

    戚浔呼吸紧促,面上尽是担忧,傅玦立刻敏锐地问“那信鸽会落在何地?莫非是水儿巷?若是要去报信,你去不妥,让我的人去,若他们已经被发现踪迹,那便要想别的对策了,你自己不能暴露。”

    戚浔摇头,“不是,不是水儿巷,现在距离取信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我也不知信鸽落在何处,我要去找取信之人报信——”

    她说完便奋力挣开了傅玦,心腔急跳的走向马儿。

    她不知江默的安排,如今,她只能冒险提前去百井巷,她在祈祷,祈祷江默此刻还在百井巷等消息,如此便还来得及,而更可怕的结果是,信鸽本就会飞去百井巷,又或者,送信之人径直送去百井巷。

    若这般被拱卫司抓个现行,江默便是一百张嘴也辩解不了。

    就在她拉住马儿缰绳之时,傅

    玦一把将缰绳按了住,他严肃道“戚浔,你不能自己去,你要去何处,告诉我。”

    傅玦铁了心要拦她,戚浔拉拽不动,不由焦灼道“王爷,对不住,我若是告诉王爷,便暴露了那人身份,还请王爷莫要拦我,我要去之地收信的可能性不大,我自会小心行事,若是实在没法子我会向王爷求援。”

    傅玦听得皱眉,“暴露何人身份?收信的人不是你卫家旧仆?”

    戚浔不知如何解释,却明白再拖延便来不及了,她拉着缰绳要走,傅玦却不放,几番僵持之间,戚浔急慌地求他“求求王爷,眼下紧急,若是有惊无险,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和王爷解释可好?”

    傅玦从来都纵着她,此刻却坚持道“你不知孙律的手段,如今整个城南都是拱卫司之人,定是他们已经查到了城南有可疑之人买过信鸽,不管你是为了谁,我都不能让你去冒险。”

    戚浔见求也无用,心底的惊悸到了顶点,再听见他最后两句,心底又有莫名委屈漫出,滋味陈杂间,她恼了,“王爷凭何不让我冒险?我愿意冒这个险,我要去报信,再晚就来不及了,若当真误了最后一点时机,我会怨王爷——”

    傅玦心口微窒,戚浔恼怒的眼神更刺人的紧,他艰难的吞咽一下,拉着缰绳的手亦松了,戚浔见状顾不上他暗沉的神色,牵了马便朝外走。

    院门一开,楚骞和林巍都疑惑的看向她,戚浔没时间解释,她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影很快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夜风拂在戚浔脸上,七月夏夜,戚浔却觉脸上身上冰凉,她紧紧攥着缰绳,马鞭一下比一下重地落在马背上,江默安危难测,而傅玦——他一定觉得她不识好歹,一定当她不信他,他必定对她失望极了。

    戚浔喉头发苦,又觉眼眶酸胀,奋力咬紧牙关,才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没什么,比这还要紧迫艰难的场面,她六岁时在白马寺养济院便经历过了,只不过那时她只是与玉娘被迫分离,而今日,江默可能会死在拱卫司手里。

    戚浔心腔突突地跳,又一重鞭,朝着永宁坊百

    井巷疾驰而去。

    路过灯火通明的集市,戚浔很快入了民坊,她从未来找过江默,却知道百井巷在何处,还未靠近巷口,戚浔便下马而行,坊间昏暗无光,戚浔又站在不远处仔细的地探看周围动静,见一切如常,戚浔将马儿留在巷外,自己脚步轻缓的入了百井巷。

    巷子里安静无声,戚浔独自走在黑暗中,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让她背脊发凉,找寻片刻,她看到了江默说过的宅邸,她快步上前,又朝前后一看,上前叫门。

    院子里漆黑一片,她拍门的动静不小,屋子里若有人,一定能听见,而今夜要等信,江默一定不会歇下,何况他的仆人呢?

    又连着拍三下,响声几乎惊动了隔壁院里的人,可这处宅子里,仍无任何回应,戚浔手脚冰凉,冷汗亦重新溢出,此时家中无人,江默定是去收信之地取信了,可城南那么大,他去了何处取信?会不会已经落入拱卫司之手?

    绝望袭上心头,戚浔急得脑中轰然乱做一片,怎么办?到了这一步,去求助傅玦还有用吗?而她片刻前那样坚决,傅玦或许早已从她家里离开……

    “百井巷江宅,是巡防营校尉江默的住处。”

    忽然响起的说话声,让戚浔疑惑自己幻听了,她不可置信地转身,竟看到傅玦不知何时站在夜色之中。

    傅玦目光沉甸甸的,又抬步走到她身前,离得近了,她眼底的意外一览无余。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家中无人,那定是去取信了,我已让林巍带人去城南阻止拱卫司,只要江默还未现身,便能保住他。”

    说完这话,傅玦望着她道“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跟上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可以怨我。”

    “不……”戚浔下意识否定,又连忙道“适才是我太急了,我怎会怨王爷,我许诺过,否则怎会不告诉王爷……”

    她纵在解释,可当着傅玦,心底也有些苦涩,她瞻前顾后的作难,她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戚浔低低地垂下脑袋,“对不住……”

    她语声发哑,傅玦忍不住去抚她发顶,可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