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科带着张青寅走到好一阵,三更天的时候,来到胭脂林。
“此处为何叫做‘胭脂林’?”张青寅问道。
祝科说道:“听族里的大祭司说起过胭脂林的由来,前朝元成宗时期,有位韩姓的平章政事,一生仕途平坦,顺风顺水,待到顺耳之年,告老还乡,厌倦了喧闹与繁华,在望舒县城的郊外,盖了一座宅子,宅子后面是百里榆树林。韩老太爷膝下多子,年近五十,得一千金,乳名‘胭脂’,宠爱如掌上明珠。那位小姐长到十多岁,总是带着家奴到后院玩耍。她不喜榆树,便央求父亲种些漂亮的花草。韩老太爷为达女儿的心愿,命令家奴在榆树林的外围种下三百株杏树。三五年之后,杏树长成,开花时节,色彩艳丽,芳香四溢,韩老太爷为讨女儿的欢心,将这片树林取名‘胭脂林’。
时光飞逝,眨眼间到了元朝末年,战乱四起,遍地盗贼,韩家后人避祸去了南方,宅子荒了,最早是曲氏的祖上来到此处,慢慢地占据了韩宅,修行、度日,繁衍后代。后来胡氏、祝氏、花氏慢慢来此落户,形成了四大氏族,盘踞在此,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也曾有猎人来胭脂林猎狐,偶尔打到几只狐狸,过不多久,家中必遭横祸。慢慢地,附近的百姓都知胭脂林中狐仙的手段。也有愚昧无知的妇人,家中遇到难解之事,便带着祭品,来到胭脂林外,跪拜祈福,求我们狐族帮忙。偶尔头领们会插手,帮助人类做一些事情,大多数的时候,对他们的诉求置之不理。
明太祖时期,曾有一位县令,组织了大量的猎人与和尚,想要剿灭胭脂林的狐患,谁知猎人与和尚刚刚住进韩宅,县令的爱子便淹死在后院的水井之中,县令正妻大哭,让县令放火烧掉胭脂林,哪知当天夜里,县令的妻子便莫名其妙的疯掉了。县令心死,辞官还乡。自此,再也无人敢打胭脂林的主意。于是,我们这里便成了法外之地,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原来如此。”张青寅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哨所,从里面走出四名身穿软甲的狐兵,拦住去路,为首一位狐女军官,手扶腰间短刀,冷言道:“你们是哪个部族的狐男,大半夜的,离开胭脂林去做什么了?现在是宵禁时间,任何人不能进林子。”
祝科从腰间摸出一只梅花木牌,说道:“这位军爷,我是祝氏部落的联络官,我们大头领让我出去办了一点事。昨天白天才刚刚办完,马上就往回赶。还是错过了进林时间,遇见了宵禁。军爷,能不能通融一下?”
狐女军官接过梅花牌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又还给了祝科,自言自语道:“办一点事情?呵呵,我看,你是又去外面给祝英找乐子吧。”说着,她围着张青寅转了两圈,忽然间一伸手,扯下了他的面纱,惊呼道:“好俊美的汉子,祝英好福气。”
张青寅觉得她有些无理,言语中有轻贱自己的意思,有些不悦,一把抢回了自己的面纱,重新蒙好。
“呦……”狐女军官乐了,有些兴奋地说道:“这小爷们有点意思。”身后几名狐兵一起讪笑。
狐女军官伸出手,轻轻抚摸张青寅的前胸。张青寅怒了,一抬手,将她的手臂拨到一边。
狐女军官大怒,从腰间抽出腰刀,刀尖指向张青寅的咽喉处,啐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是祝英找来的乐子,老娘便不敢动你。她是这里的三当家不假,可是,你别忘了,老娘姓花,这片林子,是花家的天下。”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祝科赶忙出来打圆场,安抚狐女军官:“军爷,您也知道,我们当家的,就喜欢这种带点野性的小白脸。您一刀杀了他,我回去怎么跟当家的交代。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狐女军官听了这番话,这才将腰刀还鞘,伸手掀起了祝科的面纱,看了两眼,登时露出暧昧的笑容,说道:“你们回来晚了,错过了进林子的时辰,等明天再来吧。”
祝科矮下半个身子,投入狐女军官的怀中,在她的前胸处轻轻地蹭来蹭去,撒娇道:“通融一些嘛?人家今夜回不去林子,会被责罚的。我都快急哭了。行行好吧。”
狐女军官洋洋得意,用手托起祝科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道:“你这个小爷们,倒是十分地讨人喜欢。”说罢,搂住祝科进了旁边的树林。
片刻之后,祝科衣衫不整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脸满足的狐女军官。
“军爷,你真的好厉害啊。”祝科一脸媚笑地说道:“把人家整得又痛又舒服。”
“哈哈哈……”狐女军官洋洋得意,在祝科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说道:“小爷们这张嘴是不是抹了蜂蜜,真讨人喜欢。”
“军爷,您看……”祝科一脸期盼地望着狐女军官。
狐女军官挥挥手,说道:“进林子吧。下不为例。”
“多谢军爷。”祝科不住地作揖。
狐兵听到狐女军官的话,搬开了挡在路中间的鹿角树枝。放祝科与张青寅进林子。
离开哨所,走了半里多路,张青寅感慨道:“你是不是胭脂林三当家的儿子,怎么面对一个守门的小吏,竟然如此的下作?”
祝科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片林子姓花,不姓祝;若是换成我的几个姐姐,那个守哨所的军官也不敢如此放肆,怎能我是个男儿身,生下来就比狐女矮半头;再者说来,你进胭脂林是肩负着秘密使命,真的跟哨所的守军打起来,你我都要被关进大牢,如何完成任务?权衡利弊,我觉得方才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不就是出卖几分色相嘛。早就习惯这种日子了。”
“……”张青寅一时无语。
两人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路过一处空地,摆着两个牢笼,左边的笼子里关着一对赤身的狐男女,右边的笼子里关着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狐男。
“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要把同类关进笼子里?”张青寅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祝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人类不也将犯罪的人关进笼子里嘛?”
“这么说来,他们也是罪犯?”张青寅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他们就是罪犯。”祝科答道。
“他们犯了何罪?”
祝科指着右边的狐男说道:“这个罪犯,不守夫道,他的妻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钱,给他买胭脂水粉,买好看的衣服,面纱,他竟然背着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狐女偷情,他的妻子一纸状子,将他告到花白露那里。花白露便将他关在这里示众,十日之后,就要沉入水塘之中,以儆效尤。”
“……”张青寅无语,好半天,才问:“那左边的这一对,犯了什么罪呢?”
“他们两个……”祝科看看左右无人,凑到张青寅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犯了**之罪。”
“我知道了。”张青寅说道:“他们两个没有成亲,就在一起行夫妻之实,对不对?”
“不对。”祝科摇摇头,说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办过喜宴,请亲戚喝过喜酒的合法夫妻。”
“那……”张青寅一脸懵逼地问道:“既是合法的夫妻,做了什么事情,被关在笼子里?”
祝科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个行房的时候,没有使用花白露许可的女上男下式,而是使用了我们狐族传统的女前男后式。”
“女前男后式?”张青寅听不懂祝科在说什么。
祝科解释道:“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老汉推车。”
张青寅挠挠后脑勺,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个花头领还真是无聊,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偷窥人家怎么玩老婆嘛?”
“这个就是花白露的高明之处了。”祝科说道:“这一招其实是从你们人类那里学到的。”
“呵呵。”张青寅冷笑道:“你见哪个皇帝管过夫妻间如何风流快活?”
“你们人类有一种选拔官员的制度叫做科举制,考试内容只从《四书五经》中选取。久而久之,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什么都不读了。这样的人,皇帝是放心的。皇帝最怕的就是那些不读《四书五经》,甚至不识字的人。不按套路出牌,不遵守他制定的规则。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坏大事的。花白露颁布这个规则其实是很邪恶的,你想想,一个连风流快活都不敢主动的狐男,你能指望他站出来反对花白露的统治嘛?”
张青寅其实想不明白这两件事其中的关联,但是他不感兴趣,因此,敷衍道:“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两个人继续前行,走到胭脂林的深处,进了祝氏一族的地盘,再遇到狐男狐女,都会跟祝科打招呼,行礼。祝科一一还礼,左转右拐,走到几间低矮的茅草屋前,止住脚步,祝科走到一间茅草屋的门前,双膝跪倒,喊道:“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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