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看什么?”空弦好奇地问施孝颜。
施孝颜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想必他昨夜去执行了什么机密的任务,刚刚回来。”
空弦“哼”了一声,略带讥讽地说道:“原来,你们落枫观的道士,背地里也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有青天白日,就有月黑风高。”施孝颜淡淡地说道:“这世间哪会有全部的光明磊落——咱们别管他了,赶紧动身去胭脂林吧。”
“好。”空弦答应一声,跟在施孝颜的身后,两人离开落枫观,直奔胭脂林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上,途经一片草丛,苍蝇铺天盖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施孝颜立在路旁,一抖袖子,掀起一阵微风,吹散了许多杂草,露出桑红尘的尸体。
“阿弥陀佛。”空弦双手合十,不住地默默祷告,之后,对施孝颜说道:“这些人身上穿得是道袍,莫不是你们落枫观的人吧。”
施孝颜一声叹息,嘴里说道:“这些人是二师兄的弟子,杀他们的人,不是大师兄的人,就是三师兄的人,这些人,为了观主宝座真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你要不要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一下,毕竟你们有同门之谊。”空弦说道。
施孝颜摇摇头,说道:“当务之急,去胭脂林,找狐妖,讨来长寿的密术,让我师父能够恢复健康,只要师父他老人家有了精神头,能够坐镇落枫观,手下的这些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出来为非作歹。”
“好吧,一切听你的安排。”空弦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跟着施孝颜,直奔胭脂林。
晌午时分,来到胭脂林的地界,施孝颜辩了辨方向,向树林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从树后闯出两名手持红缨枪的狐兵,将手中兵器一举,断喝道:“来者何人,所谓何事,狐仙地界,凡人勿近。”
施孝颜止住脚步,淡淡地说道:“落枫观,施孝颜,来胭脂林见你们大头目。”
两名狐兵一听“落枫观”三个字,相视一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其中一个狐兵说道:“昨日也有一队落枫观的道士来胭脂林,求见我们大头目,那些人十分的有礼,像我们这样的哨兵,都分到了两只烧鸡。你今日来,有没有带见面礼?”
“没有,快去通报,耽误我的事情,扒了你俩的皮。”施孝颜拒绝得干脆利索。
两个狐兵听闻此言,登时大怒,手持红缨枪,就要跟施孝颜拼命。
施孝颜也不多说,袖子一扬,遮住了一只狐兵的脑袋,身子向后退,袖子退去,那只狐兵的脑袋不翼而飞,一股鲜血从胸腔中喷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红缨枪丢落在地。
施孝颜一扬袖子,一颗血淋淋的狐头飞了出来,“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落在另一只狐兵的脚下。
“你要的见面礼,拿去吧。”施孝颜冷笑一声。
那一只狐兵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尿湿了裤子。
“快点进去通报,让你们大头目出来迎接我,晚一步,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胭脂林。”施孝颜一脸傲慢地说道。
“遵……遵命。”狐兵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一路小跑,直奔胭脂林的深处而去。
空弦冷眼旁观,此时忍不住感慨道:“落枫观的道士,个个都是狠角色,杀人不眨眼。”
施孝颜露出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这座林子里,住着上万只狐妖,就我们两个人进去,不狠一点,只怕连全尸都留不下。”
空弦没有吭声,认可了施孝颜的说法。
片刻之后,一小队狐兵从密林中飞奔而出,为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狐女。她来到施孝颜与空弦的面前,拱拱手,说道:“在下花千树,乃是我家大头目新晋提拔的护卫队队长,请问这位落枫观的女道长,来我们胭脂林所谓何事?”
“我要见你们大头目,讨一个长寿的法子。”施孝颜瞥了一眼身边的空弦,一本正经地说道。
花千树听了施孝颜的话,不由得一愣,十分诧异地问道:“什么?长寿的方子?”
“正是。”施孝颜点头,答道。
花千树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落枫观的道士真有意思,昨天来了一队人,非要我们大头目写什么臣服书,今日又来一个,讨什么长寿的方子,明日会不会还有道士来,下聘礼,娶我们胭脂林的女子做老婆?”一句话,花千树身后的狐兵纷纷大笑起来。
施孝颜也不多说,身形一闪,来到花千树的面前,扬手就打,左右开弓,连着打了她十个耳光,之后,向后一纵身,回到原地,背着手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你主子没教你规矩,偏要我这个外人来教?”
花千树被打蒙了,捂着脸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从腰间抽出兵器,就要拼命。施孝颜身形一闪,这一次,绕到了花千树的身后,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凑到她的耳边,柔声细语地说道:“信不信,我一下子就能掐死你,你知道被人掐死是什么滋味吗?呼吸困难,屎尿都不受自己控制,不自觉地全冒出来。死相特别难看。别惹我生气行不行?”
“你是恶鬼吗?”花千树小心翼翼地收起兵器,声音颤抖地问道。
施孝颜仍然一团和气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神鬼怕恶人,我便是那个恶人。再不带我去见你们大头目,我把你们这些狐狸崽子一个个都掐死,大头朝下,吊在这树林的歪脖树上。你要不要做第一个?”
“道姑奶奶,我服了,我带你去见我们大头目就是。”花千树彻底地服软了。
“头前带路。”施孝颜松开了花千树的脖子,帮她把褶皱的衣领恢复整齐。
花千树从前面带路,一众狐兵簇拥着施孝颜和空弦向胭脂林的深处走去。
空弦小声地对施孝颜说道:“我觉得,我跟你来,完全就是一个多余,即使是你一个人来胭脂林,对付这些狐妖,也是绰绰有余。”
施孝颜摇摇头,小声地说道:“小表姑的法术,比我高明太多,有你在后面坐镇,我整个人都变得底气十足,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真的吗?原来我的作用有这么大!”空弦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施孝颜十分肯定地说道。
说话间,来到了花白露的大宅子,会客厅中,花白露侧身躺在一张橡木床上,身边围绕着六七个长相俊美的狐男狐女,有的替她捏肩,有的替她捶背,个个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怠慢。
花千树走到花白露的近前,单腿跪地,抱拳行礼道:“大头目,落枫观的道士,我给您领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花白露闭着眼睛,悠闲自得地问道。
“只是,今日来的这个道姑。”花千树说道:“跟昨日里来的那些道士,风格截然不同。您还是自己小心为好。”
花白露听了花千树的话,从橡木床上坐起来,挥挥手,身边负责侍奉的狐男狐女纷纷告退,花白露将眼前的道姑和尼姑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你们都是落枫观的?”
施孝颜没搭理她,空弦却开口说道:“这位道姑乃是落枫观老观主的四徒弟,贫尼不是落枫观的人,只是陪着她一起来胭脂林,向大头目求一个长寿的秘方,帮老观主度过眼前的难关。”
“长寿的秘方?”花白露满腹狐疑地问道。
“对。”空弦继续说道:“听闻胭脂林的大头目都有长寿的秘方,大头目曲游拓据说已经活了五百年,这种寿命非凡人能比。”
花白露的表情凝重、复杂,良久,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曲游拓确实是我杀的,你们想要怎样?此次来访,是兴师问罪吗?”
“这个……”空弦听闻此言,登时哑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表情尴尬地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施孝颜。
施孝颜鼻子“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这世间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前不久,胭脂林的一众狐妖,还以落枫观马首是瞻,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物是人非,落枫观的道人寻上门来,椅子不搬一把,茶水不献一盏,难道说,落枫观真正衰落到拿一座小小的胭脂林都无能为力的地步了吗?难道说,胭脂林的新任大头目在抱上小报恩寺这条粗腿之后,就可以无视落枫观的存在吗?”
花白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冲手下狐仆使个眼色。狐仆会意,赶忙搬来两把椅子,送到两人的近前。施孝颜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空弦见状,也坐在椅子之上。
狐仆献茶。施孝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咂巴一下滋味,将茶碗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这碗中的菊花倒是近几日的新品,只是可惜,这泡茶用的水,并不怎么讲究,若是用露水代替河水,泡出的菊花茶,别有一番韵味。”
花白露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妇人,喝一碗茶都有这么多的讲究。”
施孝颜也不气恼,微微笑道:“一看你就是新晋刚坐上胭脂林的大头目。”
花白露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啊,还没有真正体会权力给你带来的快乐。”施孝颜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地说道。
花白露话锋一转,单刀直入地问道:“说吧,这次你们落枫观的人来我的胭脂林,所谓何事?”
“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施孝颜说道:“向你讨个长寿的秘方,让我师父景元子他老人家多活几日。”
“老观主在我们胭脂林的威望比天还高。”花白露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道姑所讲的长寿秘方到底是什么?还请明示,若是胭脂林能拿出来的东西,一定双手奉上。”
施孝颜指了指花白露的狐狸尾巴,说道:“就是这个东西,你舍得吗?”
花白露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三根白色尾巴藏到身后,嘴里说道:“道姑莫不是拿我开玩笑吧。”
施孝颜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狐狸尾巴非同小可,每过一百年,才长出一根尾巴,何其珍贵的滋补佳品。”
花白露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人类,真是贪婪而残暴。我年幼时,曾经在巳龙山游历数年,那个地方,从前有许多的穿山甲,后来,有个中医说,穿山甲的鳞片可以入药,用来治疗女子产后少奶,无奶,于是,多少穿山甲被猎人猎杀,剥了皮,将鲜血淋漓的尸体随意地丢弃在山脚下。到了后来,穿山甲竟然在巳龙山绝迹了。人类中的有钱人,以裘皮大衣为奢侈品,我们胭脂林多少狐子狐孙,惨死在猎人手下。现在,你们又惦记上了我的尾巴,我修炼出三根尾巴,你可知这其中的艰辛吗?”
“动物,生在这天地之间,不就是供人类食用,使用的吗?不然的话,它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花白露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蚊子每日吸人鲜血,如你所说,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供养蚊子吗?”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施孝颜冲空弦使个眼色,空弦会意,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桌上的茶碗之中,钻出来一条手指粗细的水龙,摇头摆尾,张牙舞爪,腾空而起,摇身一变,化作一条一丈多长的巨龙,巨龙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花白露吞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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