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求胜。
那么他的忠心眼下变成了个笑话。
他为谁忠心?为了那些不顾自己生命的人们吗?
营帐外传来厮杀声,似乎离自己很近,又似乎离她很远。
他一咬牙:“我说,清风寨有一防御薄弱点,就在西北侧,我带你们去。但是,你们要保我平安,允我富贵。”
纳兰玦手中的刀子抽开,他站起身来,匕首收回刀鞘中,“本王答应了。九项,带他去。”
九项提着他的胳膊将他提起来,“是。”
他推了她一把,“王爷给你这个机会,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滑头。”
二当家看了纳兰玦一眼,晃了晃自己被绑住的双手,“互相信任,王爷,还请您给我解绑。”
“你别得寸进尺!”九项怒道。
二当家原地不动了,就那么直白的看着纳兰玦,纳兰玦挥挥手,“为他松绑。”
“王爷!”
“松绑。”
九项纵然再不愿意,可也却不会忤逆纳兰玦,“是。”他上前给二当家松了绑,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别耍什么花样。”
二当家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没说什么,大步流星的出了帐营。
营帐内重归寂静,隔绝了外面一众的喊打喊杀声,纳兰玦的身躯虚晃几下,终于像是到了强弩之末,歪了下去。
他跌坐在椅子上,身上发出虚汗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纳兰玦调动了下气息,抬手封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
现在还不行。
还没到。
两日后,夜深,城门大开,凤云曦从梦中惊醒,窗外火光大量,婉如白昼。
她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头发都被汗水浸湿,在床榻上安坐了好一会,终于在那吵闹声中起身出去。
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
她呼吸滞了滞,被眼前杂乱的场景给乱了心神。
处处都是受伤的士兵,整个后院成了暂时的休养场所,血流成河。
夏荨尔被吓得失声尖叫,险些就要晕过去。
凤云曦怕她坏事,一把将她推进了房间里,她将那青丝用木簪子挽起来,拎着药箱跑了出去。
“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她将长箭拔出,鲜血顿时汨汨而出,她将伤口按压住,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你们不是上前线的士兵?怎么会……难道战败了?”
那士兵忍痛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有王爷领兵,我们如何会失败?”
“那这么说这是成功了?”那人的伤在肩膀上,失血不多,凤云曦给他喂了颗药丸,很快便包扎好,也便露出几分喜色来,“那纳兰……王爷呢?”
那士兵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王爷,王爷受了很重的伤。”
凤云曦拎药箱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反问他:“王爷现在在哪?”
那士兵很懵的抬头:“我,我不知道。”
凤云曦不再废话,拎着药箱转身离去,逢人便问:“王爷在哪?”
她问了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问到了纳兰玦的房间。
可惜纳兰玦的房间有士兵把守,愣是将她拦住:“您不能进去。”
凤云曦不解:“我是王妃,王妃也不能进?”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抱拳作揖:“王爷有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都不能入内。”
凤云曦打不过他们,也没武功傍身,自然是不能硬来,她知道他们以纳兰玦为尊,便好言好语的打着商量:“我是医师,听闻王爷受了伤,身边定然需要有人为他医治伤口。”
那两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死板的让人无法忍受。
凤云曦怀疑是药效失灵,她必须要进去。
“九项呢?我总能见九项吧?”
“王妃娘娘,九项侍卫不在府内,还在清扫战场,您若是想要见九项侍卫的话,还请移步战场。”
她哪里是要去见九项,不过是通过九项见到纳兰玦罢了。
她被两人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强颜欢笑往后退了两步,“那么如此,我便不为难两位兄弟了。”
那两人松了一口气,“多谢王妃娘娘。”
凤云曦自然没有想过就这么离开,她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指天边,“快看,有人在天上飞!”
趁着那俩人过去看的功夫,运用蛮劲朝着他们撞过去,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撞开那两人,冲进屋子里面去。
可她怎么抵的过那两人,直接被甩了回来。
那两人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还请王妃娘娘不要为难我们了,王爷有令,若是有人敢擅闯,杀无赦,就连方才的夏小姐也被挡了回去。”
旁边的人扯了扯说话这人的袖子,示意让他不要多嘴了。
那人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终于讪讪的闭了嘴。
凤云曦倒是没有什么异色,她本就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感兴趣,此举也只是单纯为了还他的恩情罢了。
她面无波澜,甚至有些清冷,“我来不是为了烦扰他,而是为了救他的命,若是因为今天你们不让我进去耽误了救治的最好时机,日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那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便道:“王妃娘娘放心,里面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在,有他在,王爷定会转危为安。”
“老医师?”莫非是曹神医来了?
这下凤云曦想要进去的心思更加迫切了,曹神医乃天下赫赫有名的医师,旁人就算千金都难买他出诊一回,要是他不愿意,就算是王孙贵族,乃至皇帝都没办法逼他出庐。
所谓说恃才傲物,这人偏生还有通天的本事,平日里无所定居,云游四方,孤身一人,也不收弟子,却可枯骨生肉,比她的医术高超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此,偷师才最为重要。
或者,他要是愿意,自己拜他为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眼下,全都被这两个死板的人给搞得破灭了
“没错,正是曹神医。王妃娘娘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我……”凤云曦抻着脖子往里面探了探,“我去打个下手总可以吧。”
“不可。”
“我……你们都给本王妃让开!”
“吵什么?”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纳兰玦蹙眉看向几人,冷冽的眸光在看见凤云曦的时候骤然柔和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那两个守卫立刻下跪。
凤云曦看了眼他的脸色,“我来看你死没死啊。”
那两个守卫互看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去。
纳兰玦咳嗽一声,竟意外的没有生气,“恐怕让你失望了,本王好的很。”
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凤云曦伸手探过去,摸上他的脉搏。
她稍稍倾身,专属于少女的昙花香毫无征兆的攻城略池到了他的世界内,他手指蜷了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呢?”
凤云曦也收回了手,“脉搏的确不似之前那般紊乱,不错。”她拍开他的手臂,想要往里面进,却被纳兰玦拦住,“做什么?”
“我去拜见拜见曹神医。”
纳兰玦将手臂缩了回去,“不太巧,曹神医刚走。”
凤云曦探头进去看了看,果然空无一人,她瞪圆了眼睛,“不是说好了,要我在一旁看着么,怎么我还没来他就走了?”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身中剧毒,是答应了她没错,可是……
他见凤云曦小脸登时垮了下去,心中一紧,“这次曹神医有事,下次我一定要他等着你。”
凤云曦被人失信于自己,心中有些不痛快,她脸色不善的看了眼纳兰玦,“不必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纳兰玦想要拉住她,却又觉得唐突,只能叫住她:“等下。”
凤云曦不明觉厉的回头,清凌凌的瞳仁中带着几丝不满和茫然,“你要干嘛?”
纳兰玦见那两人看过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伸手将她拉了进来。
凤云曦被捏住纤细的手腕,隐隐有些发疼,进了屋,纳兰玦一把将门给砸上,她也顺势甩开了纳兰玦,“你到底干嘛啊?”
纳兰玦知道自己刚才态度过激了,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也便软下语气来,“这次是本王不对,本王失言在先。”
“你也知道你失言在先?”凤云曦见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心中感慨曹神医的医术,更加生气了,“还对我这般粗鲁,纳兰玦,我不是你的夏荨尔,请不要拿那些寻常女子的眼光和态度来对待我好吗?”
这纳兰玦自然知道,他也从没将凤云曦当成那些庸脂俗粉。
他吸了口气,“曹神医所撰写的那本医术,你想不想要?”
这话及其有效的熄灭了凤云曦的火气,她眨巴眨巴眼睛,透着一股子及灵气,“那本《本草经》?”
纳兰玦松了口气,“对,就是那本,你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凤云曦精神了许多,“不过,那本书你能拿得到?”
那本书可是曹神医倾尽大半生心力所写,他能够舍得?
纳兰玦抵唇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意有所指:“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