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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不怕,我爱他
    白三郎和白五郎守蹲在左右两边不远处的巷口,若是有人往里走来,则上前简短的解释一番。

    来人匆匆往里一瞥之后,脸色突变,像是避瘟疫一般马不停蹄的跑回家,并牢牢锁紧大门,低咒一声晦气。

    刘婆蹲在地上,两手交叠,往下挤压着王氏的肚子。王氏肚子一紧,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然以肚脐眼为中心蔓延传遍至了四肢五骸。

    痛的王氏浑身直冒虚汗,可是王氏却喊不出来,只张了张嘴,无力的呻吟了一声,跟刚出生的小猫叫似的。

    刘婆掀开王氏的衣裳,往下边看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这宫口迟迟不开,怕是得用剪子剪开了。”

    用剪子剪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疼痛,更何况还是一个将死的孕妇?

    只是刘婆子也没有别的法子,若是不剪开生产,真等王氏闭了气,再想从产道把孩子扯出来就更难了。

    王氏不管其他,她只要她的孩子能完整的出来。

    “……剪!”

    到了此时此刻,痛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孩子不成为孤魂野鬼,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占小雅紧紧握着王氏的手,哽咽道“嫂子,你若是痛便咬着我的手腕。”

    前一刻明明就要断气了的王氏,在听了白三郎的话后,突然之间回光返照,含着一口气不落,死也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就是母爱!

    伟大的母爱!

    刘婆拿起了剪子,占小雅死死咬着唇,别开头,不忍看。

    “唔~”

    王氏微弱的叫唤着,泪水决堤似的往下淌,占小雅把手放在王氏嘴边,可王氏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棚内的血腥味越发的重了。

    刘婆又在王氏的肚皮上开始按压,王氏有一声没一句的呻吟着,胎儿还没有入盆,刘婆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往下移了半寸。

    “曲起你嫂子的腿,按住她,我要开始了。”刘婆洗干净手,戴上一只像现代橡胶一样的手套。

    王氏一声闷哼,刘婆子从衣裳下抓出个血淋淋的东西。

    她用湿毛巾简单的给孩子擦拭了一下,用布包了起来,可惜的说道“是个男娃儿!”

    王氏紧闭着双眼,想睁眼看看,却奈何没有力气,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着,始终睁不开眼。

    嗫喏着唇,想发声,却又说不出话。

    只有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占小雅见状,赶紧把孩子放在王氏怀里,含着眼泪笑道“是个漂亮的娃娃,鼻子嘴巴像你,额头像他爹!”

    说完,脸上的泪,流成河。

    其实孩子的脸已经青紫了,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僵硬着,不知道去了多久。还太小,只有巴掌大,占小雅眼拙的很,并看不出像谁。

    可为了安慰王氏,她只能这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占小雅小心翼翼地捧着孩子,就像是捧着白家的绝世珍宝,动作轻柔的,生怕弄疼了孩子。

    “春华!”

    “嫂子!”

    白家兄弟哀切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刘婆摇摇头,把棚里的东西收拾了好,拿了出去,把地方让给他们。

    白大郎一进棚子,便将妻儿牢牢的栓紧在怀里,不断的哀求着王氏,“春华,相公来了,求求你别睡,相公带你和儿子回家,你不是给我们儿子准备了小衣裳吗?相公手笨,不会穿,会弄疼儿子的。所以你得亲手给我们儿子穿上……求求你,别睡!”

    白小六白小七在杨婆婆怀里哭的泣不成声,胸脯一起一伏的,仿佛要闭过气去一般。

    “嫂子,小七还没好好孝敬你,还没赚钱给你盖大房子,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小七以后盖了房子给谁住啊!”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嫂子把他带大,嫂子就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

    若是嫂子也走了,那他白小七以后就真的没有母亲了!

    白小六呆愣的看着草棚,像是没了灵魂一般,木讷的说道“嫂子,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如果几个哥哥是他们的天,那么王氏就是天上的太阳。这世界上若是没有了太阳,那他们该如何?是不是只能永远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了任何光彩与温暖的世界里?

    清冷如白四郎白五郎,此时也通红了眼。

    白二郎握着卖吃食得来的铜板,双手攥的死紧,哑着声音说道“哥,我们有钱了,我们带嫂子去找大夫好不好?去找镇上最好的大夫!”

    “……”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氏还没有死,没死就还有救!

    白大郎手忙脚乱的要给王氏穿上衣服,可这衣裳就跟他作对似的,怎么穿都不对。

    占小雅从白大郎抖动如筛的手中接过王氏的裤子,快速给她穿上。

    下面刘婆已经用针线给她缝合好了,也擦洗过,但奈何一直在流血,血迹很快又浸透了裤子,一塌糊涂。

    白大郎把上衣脱了,盖在王氏身上,又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给占小雅抱着,他说“别怕,他是我儿子,他叫白宝儿。”

    一听这话,占小雅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掉落了下来,她点点头,“宝儿是我看着出生的,我爱他!”

    白大郎垂下赤红的双眼,柔情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抱着她走出了草棚。

    起身时,占小雅分明听到他跟王氏说——“你若敢跟着儿子走,我白大郎绝不独活!”

    一出草棚,白四郎这个半吊子大夫便上前给王氏把脉。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抬人的抬人,开路的开路,先往医馆占位置的先走。

    占小雅抱着孩子走在王氏身边,白四郎在王氏另一侧,只见白四郎修长有劲的手指往王氏身上重重按了几下,王氏的呼吸声便渐渐的放缓了,变得轻缓绵长。

    白大郎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道“如何?”

    话一出口,他就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提早给自己判死刑。

    却不想,白四郎板着他那张冰块脸,看了眼占小雅,说道“有救!”

    “真…真的?”

    “嗯!”

    占小雅不明白白四郎那一眼的含义,跟着松了口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教我们打猎,卖钱!”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