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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你看上他了?
    幸而栎阳如故的覆月钵中别的没有,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却还有一些,趁着院中没人,栎阳如故从中取了两身加厚的冬衣出来,披在了身上。

    原本是想拿被子出来的,但后来想想,若是后面来了人,她披着一床被子也不太好解释,便退而求其次选了两身厚厚的衣服盖在身上,也暖和得很。

    栎阳如故的确是累极了,甫一闭上双眼,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闭眼的时候不到午时,被周蓉的声音唤醒的时候应当是将近傍晚了。

    冬日的天原本就黑得快,虽然时间上不算太晚,但天色已然阴沉沉的。

    出人意料的是,周蓉这一次并没有远远的开始嚷嚷,是走到了她的院门前,才笃笃敲了两下门。

    栎阳如故睡得死,但她如今的各项感官尤为敏锐,周蓉靠近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等她开始敲门的时候,栎阳如故便睁开了惺忪睡眼。

    “大姑娘,可在?”周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栎阳如故伸了个懒腰,从榻上坐起,慢吞吞地走到院门前,将虚掩着的门推开,道“怎么了?”

    她的面色算不上多好,但也没有冷面示人。

    周蓉一挥手,跟在她后面的六个丫鬟就上前了一步。栎阳如故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原先院里的几个丫鬟。

    “这几个丫鬟原本就是跟着你的,你走了之后,她们就被派到了别的地方,如今大姑娘你既然回来了,想必还是这些老人用着顺手。”周蓉道“除了另一个犯了事儿的,和一个被送去了老太太身边后,老太太喜欢,便收了的,都在这里了。”

    栎阳如故离开之后,一直跟着她的那四个丫头也一起不见踪影,周蓉起初觉得是栎阳如故将人带走了,可如今连栎阳如故本人都回来了,那四个丫鬟却依然见不到人影,周蓉不由得有些奇怪。

    好在不过是几个丫鬟而已,虽然那四个都是一等丫鬟,跟在栎阳如故身边跟惯了的,但那几个二等丫鬟也不差的。栎阳如故的归来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自然是不会替她准备什么,就干脆将原来的几个人叫回来了了事。

    栎阳如故也觉得有些奇怪,难得周蓉有这份心。

    莫非是开窍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领下了她这份情。

    栀青等人并未跟她回来,因为栎阳如故原本也没打算在京城久留。来来回回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也没什么意思,眼下她的确是没有丫鬟使唤,要是安排几个新的,不说心是不是跟她一道,光是她的习惯喜好就要好好教导一阵子,实在麻烦。

    说罢来此的目的,周蓉未在栎阳如故这里久留。

    比起上午的时候她气馁的模样,此刻的周蓉似乎又“活”了过来,也许是在为别的什么做准备?

    时候不早了,已经快到傍晚。栎阳如故简单洗漱了下,去了竹芳院。

    她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老太太曹氏。因为栎阳兴闫的关系,彼时她怒火中烧,栎阳如故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凑上去讨没趣。

    那会儿可以说是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怕污了老太太的竹芳院,如今距离她回来已经过去了小半天,再不露面就不合适了。

    尽管她和老太太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老太太好歹也是个讲点道理的人,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看自己不顺眼,但关键时刻,她也算是推波助澜帮过自己一星半点。如今她归来,却不去给老太太请安,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孙女给祖母请安。”

    还真被栎阳如故给猜对了。老太太确实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栎阳兴闫的关系,曹氏一开始压根没打算放她进来,若不是她身边的嬷嬷好生劝着,栎阳如故如今还在门外站着。

    不过对此,栎阳如故是不太在意的。

    要是换了栎阳府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老太太的不喜而感到惶恐或是不悦,但对于栎阳如故来说,她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老太太对她而言,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她对老太太没多少敬意,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喜恶影响到自己。

    相比起她来,她那几位妹妹也未必有多喜欢曹氏,但她们记曹氏却是怕的,因为她们的婚姻大事掌握在老太太手中,且老太太一个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整个栎阳府的态度,但是栎阳如故不同。

    她是家中长女,今年已经十七。她离府的时候,就已经十六虚岁,按理来说是早就到了婚嫁年龄了,但因为一系列的原因,原主耽误了出嫁的年岁,是以栎阳如故至今还未许配人家。

    到了这把年纪,其实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何况栎阳如故在京城的名声一直不太好。

    几个妹妹们无论如何都是想着嫁个好人家的,而栎阳如故却对自己要不要嫁人一事并不在意。倘若有一天曹氏逼着,那她直接跑就是了。

    对于其他姑娘来说这是身败名裂的大事,栎阳如故却不是很在意的。就是跑到哪个山沟沟里了此残生,也比随便嫁一个人来得好。

    所以说,曹氏尽管是她的祖母,却根本威胁不了她。栎阳如故之所以来看她,除了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入乡随俗拘于礼数之外,另外一半就是因为她曾经帮过自己,尽管她那么做也并不是出自喜欢她或是原本就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而若是曹氏不待见自己,她也没有非要留在这里讨她欢心的必要。反正她已经来过了,说出去也不是她理亏。

    于是栎阳如故进门之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打算告退。

    曹氏却叫住了她“大姑娘,你等等。”

    栎阳如故微微仰起头,那模样好像是在等曹氏接下来的话。她看得出来,曹氏虽然心情不太好,但并没有太为难她,所以眼下曹氏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曹氏审视的目光落到了栎阳如故的身上,她直直盯着栎阳如故,仿佛只要她敢吐露出半个字的假话,她就会让她承担她无法承受的后果一般。

    栎阳如故也定定望着她,旋即一笑。

    老太太问她去了哪儿……当然不会是担忧她的安危,毕竟她已经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不是吗?

    所以她问她这话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怕自己丢了她栎阳家的脸。

    那么问题来了,私自离开京城,还和外男“私逃”——尽管真相是南宫华胁迫她和他一起离开,而后又女扮男装在行知书院里待了那么久,期间还曾经和男子同床不共枕。

    这些,要是真的告诉了曹氏,她到时候的处境会比眼下更好吗?

    恐怕不会。

    于是栎阳如故的谎言张口就来,她煞有其事地掩面假装哭泣道“孙女当时以为真的要嫁入皇家,与其真的老死宫中,倒不如一了百了来得痛快。可若是死在家中,难免要牵连了我栎阳府,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即便是皇上不管,死过人的地方,岂不是成了凶宅?”

    “糊涂!”老太太怒喝道。

    栎阳如故一开口,曹氏便皱了眉头,她说到后几句的时候,险些没忍住想开口骂她。可后来又听她说什么“凶宅”,竟然是生生把她给气笑了。

    自己都要死了,竟然还想着在栎阳府自裁会不会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无论如何,这一份心也实在是难得了。

    曹氏是一个将栎阳府的发展和脸面看得最重的人,她听到栎阳如故这么说,对她心存的几分怒气也消散了一些。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要是皇上真的点名道姓的要你,你死了就能帮助栎阳家逃过一劫?那只会找来更大的灾难!也幸好这一次是莲公公误传了消息,否则咱们整个栎阳府都跟着遭殃!”

    说罢,老太太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就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你又怎么能想到去寻死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小小年纪,遇到一点过不去的坎就想着求死,这怎么能行?就算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你就先进宫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咱们总有把你从里面捞出来的办法,怎么能……”

    老太太说教了好半天,看栎阳如故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辩驳,心中的那一丝余怒也消了。她当然不会想到栎阳如故不反驳是因为她根本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听了几句曹氏关切她的话语,其余的一概没听。

    她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我本来打算上吊,可是听说上吊死的人舌头都会挂在外面,拖得老长,我想想这也太可怕了,于是就没敢。”栎阳如故道,“后来我又想不如跳河吧,可是走到了河边,却刚好看到一群穿着官兵衣服的人围在河边,他们好像是打捞上来了一具尸体,正在议论那是他杀还是自裁。

    我一不小心瞥了一眼,看到差点都吓吐了!淹死的居然比吊死的还丑,我不想死了还变得那么丑,于是这个方法也被我排除了。”

    老太太这下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前面劝了她那么久,原来都是些废话,大姑娘的那念头多半是早就被她自己给吓回去了。

    果然,栎阳如故接着道“后来我想服毒,可是那也不行,我怕苦。我想用剑刺死自己,也没成功,因为我怕疼……”

    栎阳如故列举了十多种死法,老太太终于听得没有耐心了,笑骂道“说重点。”

    “哦……”栎阳如故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道,“反正就是死来死去,都没死成。我心一横,就决定去边疆找我父亲了。反正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正好我也会一点拳脚功夫,人家看我一个人穿得也不怎么样,脸上也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模样,倒是让我一路平平安安到了边疆,几经波折之下顺利找到了父亲。

    后来……再后来的事情,就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祖母应该也知道了。”

    栎阳如故的话其实有很大的疑点。就比如她前面说得事无巨细,可一说到了曹氏口中的“重点”,就开始模糊事件模糊背景了,这其实是很奇怪的,要是有人思路清晰,就会发现栎阳如故这么做,仿佛是为了消磨人的耐心,而后含糊其辞识图蒙混过关似的。

    老太太是个人精,纵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也隐约觉察到了哪里不对,于是开口试探道“哦?那你此去边疆,可曾看到你的两位哥哥了?”

    哥……哥?

    栎阳如故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两个被她遗忘已久的人来。

    她的确是有两个哥哥,一个名叫栎阳初谨,一个名叫栎阳初沛。他们两个早两年就去了边疆跟着栎阳兴闫了,这次栎阳兴闫归来,栎阳如故却一路上都没见到他们两个。

    她对这两个人的记忆原本就不深刻,自然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想不起他们两个人来。

    “这……这个……当然是见过了。”栎阳如故斩钉截铁道。

    “既然不想看见她,却为什么还要过来?”南宫彦青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幽幽开口道,“这盒子里端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给她的添妆?我不觉得你会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见到来人是南宫彦青,栎阳如故松了一口气。

    她昨日就回到了京城,原本以为这个消息他还未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栎阳如故此刻还趴在屋檐上没有下来,听到南宫彦青略带调侃的几句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你轻点,别让其他人听到了。”

    这个“其他人”,其实是有特殊的指代意义的,指的是栎阳南萍身边的裴缚。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她,栎阳如故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殿下,你对这位釜金的‘太子殿下’了解多少?”栎阳如故蹙眉问道。

    “怎么,你看上他了?”南宫彦青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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