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持玉佩的红衣男子戴着斗篷,姿态随意地坐在不远处的弯翘房檐之上,看着风云铁骑与弑血殿的人杀成一片。
“阿倾,我们当年,也一起看过雪。可昔日光景再现,而你又在何方......”
说到此,他不由得内心怅然若失。如今,似乎只有鲜血与复仇能让他有一丝扭曲的快感。
......
“小姑娘?小姑娘?”
“她不会没撑住,就那么过去了吧?”
在一阵小声交谈中,她缓缓睁开了眼。
在她一旁的牢房......
不,准确来说,是牢笼。因为每个隔间都只有半人高,其中关着的人都需要蜷缩着身子,呈扭曲状。
她心底一阵恶寒。究竟是何等歹毒变态之人,才会用这种牢笼来关人。
那老妇人扭着脖颈,见她醒了,不由得笑得脸上的沟壑愈发加深。
她口渴难耐,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痛苦,却还是强挤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嗓音干裂:“老婆婆,我,不会有事。”
那老妇人见此,泪都忍不住往下流:“哎,你这女娃娃坚强哩。这伤口,俺瞧着都心疼。”
云倾岫艰难地将脖颈往右方扭了扭:“老婆婆,您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老妇人听后,脸色骤然一白,转而确实深深的无奈:“当然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云倾岫听闻,神情微变:“老婆婆,能告诉我您听到了什么吗?”
老妇人摇头:“女娃娃,知道得太多可是没得好事哟.......”
云倾岫眸色微暗:“您看他们对我的刑罚,不比对您重得多?再者,您若能告诉我,等到有人来救我时,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听到“离开这里”四个字,那老妇人浑浊的眸子中有一抹转瞬即逝的光亮。
她方才听到容栀夏提及公主之位是这姑娘废的,虽久在牢笼,但有这样本事之人,她的地位和背景之高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身份越高之人,便愈是危险,他们的承诺便也更没有保证。
老妇人虽未开口,却有人抢着发问。
那是一位伛偻的老伯伯,他那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攥着牢笼,眼睛贴在缝隙之间:“小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我将知道的告诉你,你能带我离开吗?”
她神情郑重,一字一顿道:“实不相瞒,我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承诺过的事情绝不出尔反尔。
更何况,我此番以身涉险就是为了试图得到隐藏在弑血殿背后的莫名势力。”
那老者听到她的身份,便彻底放下心:“天圣王朝仅仅建朝两代,却没有任何人提及过百年前的事情,甚至连年过五十之人都极为少见,你便不好奇吗?”
想到容望轩告诉她的秘密,她接着道:“是轩辕王朝?”
“是,”老人虽惊诧,但想到她的身份,还是点头,“但自从轩辕王朝覆灭,便没有一个人提及,所有了解此事之人悉数不见了踪影。
要么被抓在此处囚禁,要么死,要么被下了蛊,全部遗忘了。但这件事,是否有天圣王朝暗中手笔,我也不知晓。
姑娘,你是老忠义侯的后代,我信你。
我见证了两代王朝的更替,眼看着那将人悉数变为行尸走肉的时代重新恢复为鲜活的生命。那都是当时的摄政公主之功劳啊!”
云倾岫忍不住问:“老伯伯,老忠义侯和摄政公主都姓凌,但为何如今却是姓云呢?”
“啊,”那老人恍然,“老忠义侯有两儿一女,其中一位就是云凌风。只是云凌风是约莫十来岁才认的亲,便没有改姓。
我想,应当是老忠义侯流落在外的子嗣吧。原来,他将侯爵之位传给他了。
不过,忠义侯府终于又有女儿了。想当初,老忠义侯只有孙子,遗憾得紧。而摄政公主为了不怀上轩辕帝的孩子,在数九严冬在结了冰的寒潭中泡了一天一夜,终身无所出。”
提及此,老人重重叹了口气。
凌画扇,那般伟大的女子,如今竟无人知她丰功伟绩,当真是令人心如刀割。
不过他又看向云倾岫,慈爱道:“小姑娘,方才那些人叫你的名字时我没注意听,你是叫惜若吗?老忠义侯早便把名字起好了,说侯府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
“什么?”云倾岫不禁错愕。
脑海中闪过那一袭红衣,张扬洒脱,手持软鞭,一双瑞凤眼的凌惜若。
老人见她的神色便猜到一二:“无妨,或许老忠义侯最后变了也说不定。”
侯府的女儿,就该叫凌惜若吗?那她,她们算什么?
“谁主?谁次?”
“你们姓云的都是野种,堂而皇之地鹊巢鸠占,也好意思自称主人?”
那饱含着愤怒和刻薄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回旋,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
老妇人此刻竟是蓦地开口:“女娃娃,弑血殿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势力,我曾误入后山密林,听到‘轩辕王朝’,‘公主’,‘王’这么一类的话语。
怕是轩辕王朝的皇室并未绝后,暗中蓄力准备复辟。”
那老人显得尤其激动,一双皮包骨头的手剧烈摇晃着铁笼,“哗啦啦”的声响回荡在耳边。
“云姑娘,我一把老骨头,这辈子在此处了却残年也无妨,但求你一定要阻止轩辕王朝卷土重来。
否则,这繁华的京都,万千百姓又将被当成傀儡一般操控!
掌权人想让天下成何模样,所有人都要活成他所希望的样子,反抗不得!!!”
老妇人却是冷哼一声:“女娃娃,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轩辕王朝势力盘根错杂,当初王朝更迭之际战火纷飞,只因轩辕皇室绝后,那些分部在全王朝的势力才销声匿迹。
如今天圣建朝才多少年,那些势力有没有被拔除,或者他们暗中发展到何等地步根本没人知道。贸然行动那就是送死!”
“但不为所动那就是等死!”
“咣!”牢狱的大门蓦地被踹开,容栀夏沉郁着脸颊走进:“都说什么呢,吵死了!”
转而走到云倾岫身边,右手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扭正,冷笑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