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虽然是在找东西,可全程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越桃,生怕错过越桃的一点小动作。
越桃却只是一味地低头找东西,似乎并未察觉到香兰的目光,仿佛她面前只有那一片草地一样。
“嗤。”香兰心中暗笑,这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就是不一样,主子上不了台面,伺候的人更是一言难尽。这样蠢笨的,只要稍微使些手段,就能拿捏在手里了。
就这么找了有半个时辰,香兰才悄悄用帕子沾了点湖水,又弄了些水到自己的脸上,伪装出一副出了很多汗的样子。“越桃,找了这好一会儿了,我还是没有找到,你那里可找到了没有?”
越桃苦着脸,“我这里也没有找到,这下可该如何是好啊?”
香兰抽出被水浸湿的帕子,在鼻尖擦了擦,“找了这么一会儿,我这帕子都湿了,结果还是没找到,只怕是难找了。”
“是我不好,连累香兰姐姐辛苦了。”越桃面有羞愧,“香兰姐姐,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回去伺候贤妃娘娘吧。”
“你东西还没找到,我再帮你找找吧。”
“不必了,已经耽搁你许久了,再让你陪着我一起,未免太过分了些。”越桃连忙拒绝。
“哪里就过分了,你又不是强迫我帮你找东西,是我自己自愿的。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去过其他什么地方,你想出来了,我再陪你一起去找。”
“真的没有,就是昨日的事,怎么可能今天就想不起来了。这下可完蛋了,东西没有找到,指定要被娘娘斥责了。”
“我看你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我记得柔妃娘娘不是暴虐的脾气,应该不会太过计较这件事吧。”香兰一下子就抓住了越桃话里的重点,乖乖,这里头有秘密啊。
“唉,我家娘娘自然不会同我计较,可这东西毕竟是皇后娘娘给的,不能看我家娘娘是个什么态度,重点都在皇后娘娘身上啊。”
“可皇后娘娘不是一向和柔妃娘娘很好,只是一颗珍珠而已,应该不会计较的吧。你这会儿也别急着自己吓自己,说不准是你没有找仔细,我再陪着你找一回。”香兰试图诱导越桃多说一些,便不厌其烦做出好心的样子。
“多谢姐姐!”
见越桃并不往下说,香兰干脆直接点出自己想问的话,“我刚才听你言语之间,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睦,我猜得可对?”
“姐姐灵机妙算,一猜就猜对了。”越桃双眼放光,“皇后娘娘对我家娘娘好,不过是因为我家娘娘听话罢了。别看皇后娘娘表面上大度又良善,实则啊,她私底下脾气很不好的。”
“那可真是苦了你了,原本只是一颗珍珠,丢了也就丢了。可现在如果计较起来,遭罪的肯定不是你家小姐,定然是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了。”香兰一脸同情。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担心找不到。只求老天能让我尽快找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越桃顺着香兰的话往下说,“我私底下也是见识过皇后娘娘的手段的,所以是真的很害怕呀。”
“只可惜,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香兰脑瓜子转得飞快,要是能套出一些皇后娘娘的事,岂不是要立下大功了。
“香兰姐姐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是我自己运气不好罢了。”越桃神色落寞,看得出来是真的害怕了。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受罚,要不你先在这里找着,我回去找我家娘娘商量一下。我家娘娘比我聪明,一定能想出法子,帮你逃过这一次罪责。”
“这……还是不必了吧。”越桃很是苦恼,“本来这件事就和姐姐你没有关系,连累你帮我找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还要去麻烦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怀着身孕还要操心这些,我可是不敢打搅的。左右就是要被斥责,最多再加一顿板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去求一求我家娘娘。等我家娘娘想到了法子,这件事被遮掩过去,你就不用受罚了。如果能有机会不受罚,又何必要去挨这一顿板子?”香兰继续诱惑。
越桃神色开始松动,似乎是被说动了心。“我自是不愿意被打,可怎么好去打搅贤妃娘娘?我这样低贱的身份,就别叫贤妃娘娘替我操心了。”
“好了,我也是觉得你很合眼缘,这才主动提出帮你的。如果是旁人,我可不会管这些事。你不必如此担心,你先在这里找着,我去去就回。”香兰并不给越桃反驳的机会,拔腿就跑,只留下越桃一人在湖边。
回到胡卓群住的院子,香兰就迫不及待喊出了声“娘娘,奴婢打听到了一件事,特来向您禀报。”
胡卓群刚用完早膳不久,这会儿正倚在榻上绣花呢,听到动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出去了好一会儿,多少也该打听到些东西,不然可就没什么必要回来了。”
香兰原本还是挺兴奋的,这会儿听了胡卓群的话,哪里还有原先的兴奋,整个人都老实下来了。“回禀娘娘,奴婢去了那湖边一趟,果真遇到了来找珍珠的人。来人是太傅府上小姐的贴身侍女,奴婢断定,那丢了珍珠的定是路家小姐,想来昨日偷听的人也是她了。”
“昨日就那路家女去过,柔妃和皇后不曾去过吗?”胡卓群想得周全一些,虽然丢了珍珠的是路家女,可皇后未必就和此事无关,说不准这路家女只是一个幌子呢。
“不曾,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昨日就只有那路家小姐由伺候的陪着一起去过湖边。”
“然后呢?你不会就只打听到了这个,旁的也没问一问就回来了吧。”听了香兰的消息,胡卓群略有不快,这么无用的消息,实在是没必要说出来。
“不是,方才在湖边,奴婢遇上了越桃,就……依照她的话,奴婢想着,既然皇后和柔妃本就不睦,咱们不如稍加干涉,自然能叫柔妃和皇后翻了脸。”香兰还是头一回脑子转得这么快,连该做什么都已经在心中想好了。
“那你说说你是个什么想法。”胡卓群这才将注意力从手上的绣绷上移开,“若是说得好,自有奖赏。”
“奴婢想着,不过是一颗珍珠而已,皇后就会因为这样小的东西责怪,想来她们关系委实算不得什么。咱们给那越桃一颗珍珠,帮她把事情糊弄过去,叫她免了一场责罚,她定会感激,到时候成了咱们的眼线也不是不可能。”
“这的确很容易,不过是一颗珍珠的事,就可以为自己收下一个眼线,算起来还是很划算的。”胡卓群点点头,“不过,这和你说的挑拨柔妃和皇后的事有一点关系吗?”
“娘娘,稍安勿躁。奴婢说的这个是第一步,咱们有了越桃这个眼线,只要对她好一点,她自然是要对娘娘您言听计从的。有了咱们自己的人,想要打听到柔妃那边的消息,那可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香兰今日可真是有脑子了,竟然说得十分有道理。
胡卓群这会儿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错,你说的这些都很有理。在柔妃身边有了自己的人,的确是很方便。不过,你为何要找这个越桃,她并非贴身伺候柔妃,如果非要找一个眼线,柔妃身边那几个大宫女不是更合适吗?”
“的确,这个越桃并不是柔妃贴身伺候的。可是这满宫里的人都晓得,柔妃对她那个妹妹十分疼爱,三五不时就要接入宫中小住,那越桃也就相当于柔妃的近身了。再者,如今越桃有难,只要娘娘出手帮她,她一定会感激娘娘,自然就很容易被劝到咱们这里。”
“嗯,继续说下去。”
“依照奴婢看来,这个越桃比不得柔妃宫里那几个奸猾,是个十分单纯的。只有她那样单纯的性子,奴婢才好糊弄。”香兰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她刚才可是从越桃嘴里套了不少话呢。“方才奴婢从她话里也听出了对皇后的不满,只要利用这一点,说不准就能抓到皇后的把柄。”
“那你就只想到了这些吗?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该如何挑拨皇后和柔妃啊。”胡卓群点了点香兰,示意香兰继续想想该怎么做。
香兰今日是脑子真正开了窍,“咱们收买了越桃后,向她打听清楚皇后和柔妃之间的不对付,只要利用好了那些不对付,就一定能将皇后和柔妃的联盟打碎。眼下,奴婢有个很好的法子,娘娘将珍珠给了越桃,让她能回去交差,然后想法子给皇后透露越桃找回去的珍珠是假的,然后让皇后来查越桃。”
“只要给越桃一颗假的,皇后查到是假的,自是不会放过越桃。”胡卓群脑子比香兰好,自然能明白香兰打的是什么主意,“越桃不知珍珠是假,皇后却说珍珠是假,两者有了矛盾,皇后一定不会允许一个撒谎的奴婢留在身边,就一定会逼得路家女放弃越桃。”
“是,奴婢知道,越桃是路家那位小姐自小就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好得像亲姐妹一般。皇后要处置越桃,路家小姐定不会允许,到时候不管越桃的结果如何,皇后一定会被路家小姐惹怒。皇后盛怒之下,就不知道会不会将火撒在路家小姐身上了。如果迁怒了路家小姐,柔妃肯定不会看着妹妹受罚,自然要出来为妹妹求情,只要柔妃求了情,皇后一定不会开怀。”
“皇后不高兴了,和柔妃自然会产生分歧,到时候两人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了。至于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等着看戏就是了。”胡卓群顺着香兰的话说下去,“到时候皇后和柔妃不再站在同一阵线,总有一个会和我们站到一处,就算不和我们一起,也不会合力对付我们。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吃亏。”
“正如娘娘所言,不管怎样,这都是一桩不会赔本的买卖。”
“很好,你如今可算是开窍了,本宫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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