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正乱着,一个穿着艳丽衣裙,头上插满了金簪玉翠,脸上涂了差不多二斤白粉的女子突然闯了进来,一阵风似的从徐静娘面前跑过,上前抱起了男孩。
正装哭起劲儿的小九立刻打了个大喷嚏,徐静娘也被女子身上呛人的香味熏的难受,忙捂着小九的鼻子,准备先抱她出去。
却见那女子抱起男孩摸了摸,用不知哪里的方言急急问了两句,抬手猛地甩了奶娘一个耳光,直把奶娘打的倒在一旁,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女子似乎还不解气,直眉瞪眼的又骂了起来,徐静娘不由眉头皱起,见小九瞪圆眼睛看着那女子,忙挡住小九视线捂上了她的耳朵,加快步子往门口走去。
徐静娘正往门口走着,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徐静娘惊讶的扭头看去,却见那女子竟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骂道:“把我家天宝撞倒了就想跑?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啊?知不知道老娘是谁?敢在老娘面前耍奸,是不是找死啊?”
那唾沫星子飞溅咬牙切齿的架势,把徐静娘给弄蒙了,她从未被人这般无礼对待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守在外面的下人们一见这般,立刻都冲进来护住各自主子,琴师一看这架势要遭,忙派人去通知陈一墨。
等到陈一墨急匆匆赶到时,只见那女子带着十来个丫鬟仆妇将徐静娘等人团团围住,正唾沫星子乱飞的骂个不停,陈一墨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陈一墨大步上前,一把拉过那女子喝问道:“安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女子怒气冲冲的甩开陈一墨道:“陈先生,你看看我家天宝都被打了你也不管管?你这先生是怎么当的啊?花了那么多银子专门送到你这儿,你就让我们跟这般没教养的在一块上课,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家,岂能跟这般粗野的人在一块?”
“没教养”、“粗野”,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词会落到自家身上的徐静娘又惊又气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一墨也惊呆了,她知道这位安夫人刚到京都不久,是个破落户出身,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泼皮愚蠢到这个地步,连问都没问清楚,竟硬生生把莫家给得罪成这样。
看徐静娘脸色很不好看,却未开口表明身份,陈一墨忙死死拉住女子道:“安夫人,你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
不料女子眉毛一竖吼道:“说什么说?她家孩子打了我家天宝,必须给老娘赔罪。”说着,竟是直接伸手要抓小九,徐静娘吓了一跳,忙侧身躲开,大喊了声:“云一!”
只见跟在徐静娘身侧的一个大丫鬟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女子的手腕,女子使劲挣了挣,竟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女子急了,冲大丫鬟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老娘动手,来人啊,给我上,今儿让这帮人好好知道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围着徐静娘等人的丫鬟仆妇不由都冲了上来,陈一墨吓得大喊:“住手,快住手!”
可此刻哪里还有人听她的,十几个丫鬟仆妇张牙舞爪的冲向徐静娘和她怀里的小九,可挡在徐静娘和小九面前的只有一个大丫鬟云一。
只见云一微微冷哼一声,抬脚便踹飞了冲上来的一个仆妇,不过眨眼之间,又放倒了几个丫鬟,眼见十几人瞬间就剩下不到一半还站着,剩下的丫鬟仆妇不由都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再动。
云一却猛地上前,一把拽住安夫人拖了过来,只见她轻轻捏住安夫人的手腕猛地一转,安夫人顿时惨叫连连。
安夫人挣扎着叫道:“放开,放开,你个王八蛋,快放开老娘,你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的妹子可是丽妃娘娘,肚子里可怀着皇上的龙种!”
云一面无表情的看向徐静娘,徐静娘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依仗的是丽妃啊!
丽妃是皇上新纳的四妃之一,出自安家万州旁支,说起来也是名门世家,却没想到她姐姐竟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看来传言不尽其实啊。不过听说入宫四妃中,丽妃最得盛宠,最近刚有了身孕,圣上膝下子嗣单薄,母凭子贵,难怪丽妃的娘家人竟敢如此霸道蛮横了。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在生意场上历练多年的徐静娘,决定还是不跟这位安夫人一般计较了,冲云一微微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
云一松开安夫人手腕时不经意的推了一下,只见安夫人趔趄几步,狼狈不堪被下人扶着才勉强站稳身子。
不料安夫人对徐静娘的这番举动并不领情,反倒恼羞成怒吼道:“你们敢打老娘?今儿个这事儿没完!来人,去把那死鬼给老娘叫来,老娘和他儿子都让人打到脸上了,再不来就让他等着给我们收尸去!”
安夫人话音刚落,一个下人便急匆匆跑出去搬救兵,几个丫鬟和仆妇被安夫人喝骂着战战兢兢的挡在徐静娘等人面前。安夫人插着腰站在丫鬟仆妇身后,恶狠狠的对徐静娘道:“有本事就别做乌龟王八蛋,在这儿给老娘等着!”
徐静娘哪怕是泥捏的性子也忍不了了,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连脑子都没长的!
陈一墨不料这位安夫人竟这般不依不饶,生怕再闹下去越发不可开交,忙一把拉住安夫人道:“安夫人,你莫胡闹,这可是邢国公府的二夫人和九小姐。”
却不料女子听完讥讽一笑道:“哦,我当是谁呢?听说这京都扔块砖下去都能砸出几个国公侯府的,怎地?以为搬出邢国公府老娘就怕了?做梦,今儿不给老娘跪下磕头赔罪,这事儿就没完!”
陈一墨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懊悔不已,当初这安夫人想把孩子送过来时,她就有些担心,但看在丽妃娘娘的面子上,再加上她家又肯多出银钱,便勉强收了进来。却没想到这家压根就没长脑子,连京都权贵都没打听清楚,就敢在这地界儿上任性胡闹,现在闹成这样,得罪了邢国公府,她这一墨堂还怎么干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