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平初面露愧色,低头沉声道:“孙儿考虑不周,辜负了祖父的教诲,只是伯父刚刚回到朝堂,咱们府上眼下正是别人的肉中刺眼中钉,若是皇上再因为此事大发雷霆,伯父很有可能官位不保,甚至,甚至连祖父和莫家也会受到牵连。”
老爷子看着莫平初,忍不住心中失望,沉声道:“你念着你伯父,念着我,念着我们莫家,好,很好!可你想没想过百姓安危国家兴亡呢?”
莫平初愣住了,低声道:“孙儿自是想过的,一旦开战,必定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老爷子脸色黑沉怒道:“既然想到了,就应该知道此事已是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禀报皇上,让皇上立刻派遣兵力加强防御才是。你守护家人没有错,可若是因个人之私危害百姓,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老爷子心中气怒,声音不由严厉起来。
莫平初心中惭愧,跪下道:“孙儿知错了,请祖父责罚!”
老爷子见莫平初虽然认错,可那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不甘,不由暗暗摇头,喝令下人唤莫太武过来。
很快,莫太武便赶了过来,老爷子丝毫没有绕圈子,直接把莫平初发现的事情跟莫太武说了一遍。
莫太武听完脸色大变,老爷子扫了莫平初一眼,沉声对莫太武道:“此事我已有决算,只是事关你的前程,还是需与你商量一下。小五的意思是,此事目前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未发生,与其这样贸贸然告诉皇上,不如等一等,如果没有像我们预测的那样发生,便是最好,你的官位不会受到影响,我们莫家的声望也可保住。但是一旦发生,我方毫无准备之下,会出现什么情况,老大你也当了数十年兵部尚书,心里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现在,老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莫太武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关于国运兴衰百姓安危,爹根本无需与我商量,应立刻禀报皇上,让皇上尽快做好防范才是。”
老爷子看了眼震惊不已的莫平初,沉声向莫太武问道:“那你的前程呢?不要了吗?”
莫太武不赞同的道:“爹怎可如此糊涂?我一人前程跟百姓国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爹可知,若罗刹国真的出兵占据塔里城,便能以塔里城为据点,迅速入侵塔河、漠岭,甚至一路向南直入伊洛,进而直逼京都。罗刹国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若让对方一击即中,到时候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城池被毁之一旦,我夏国北疆便将永无宁日了!”
莫平初听得心头巨震脸色一变再变,他想到此事危害重大,但没想到竟然会这般要命,若是真如大伯所言,那罗刹国若是侵犯,岂不是夏国将危?
老爷子却好似还嫌不够,紧跟着沉声道:“罗刹国兵士骁勇,而且常年生活在北疆,身体非常强悍,尤善水战。而我方将士大都是后来迁移过去的,对当地的气候并不适应,加上军中擅长水战的将领极少,若是让罗刹国拿下了塔里城、塔河、漠岭一带,伊洛若再守不住,那京都便就危矣!”
“爹此言甚是,前朝崇兴年间,罗刹国国君曾亲率大军十五万入攻伊洛,三日破城,掳男女上万余口;这还不算什么,还记得五十二年前,罗刹国趁着开元女帝初登大宝国权不稳,曾率兵二十万一路南下,直逼京都城外汾水洪桥北,距京都仅四十里,京师震动人心惶惶。若不是女帝和爹设下疑兵之计,亲率臣下及将士隔汾水与罗刹国国君对话。那罗刹国君见我朝军容威严,又见女帝英姿气度,深恐咱们是设了空城计引他入瓮,也不会只索要了一些金帛财物便结下盟约,领兵而退了。”莫太武很是感慨的说道。
老爷子长叹道:“女帝当年真是镇定自若,在那种情形之下还能和对方谈笑风生,见对方拔刀相问也是面不改色,可笑我跟在左右早已汗湿后背了。若不是女帝当年坚决主张反击罗刹,亲自垂范练兵,不惜重本打造了龙虎卫,我们也不可能在几年后趁着罗刹国乱,一举在定襄大败罗刹军,更不会有这数十年的太平光景了!”
“只可恨罗刹贼子狼心不死,而我也着实太过愚笨,竟然没有看出倭奴国此番俯首称臣只是为了试探咱们,竟让对方察觉了我方薄弱之处,若是罗刹贼子胆敢来犯,我定要请求皇上派我去前方狙击,以恕我的罪过。”莫太武神色沉重的说道。
莫平初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觉得自惭形秽到无法立足,比起祖父和大伯,他简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莫平初满心羞愧无地自容的对老爷子道:“祖父,孙儿大错特错了!”
老爷子这才面色稍缓,低声道:“不是你的错,若不是我一直以来总是不断提醒你要护卫好莫家,你才不会只盯着莫家一家,而忘了国之大家了。”
莫平初惭愧不已的低下了头,老爷子和莫太武让莫平初立刻书写奏折,准备连夜进宫面见皇上,将实情相告。
眼见老爷子和莫太武急匆匆的拿着奏折进宫面圣,莫平初一人在书房苦等,哪知他心急如焚一夜无眠挨到了天快亮,老爷子和莫太武这才从宫中回来。
莫平初见老爷子和莫太武面色疲惫,不由忙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老爷子喝了口热茶开口道:“皇上今日会下令从伊洛调兵派往塔里城,可惜并未应允更换塔里城的守将,只希望罗刹国见塔里城增兵会有所顾忌,不会轻举妄动吧!”
莫平初不由松了口气,关切的看向莫太武,莫太武笑着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道:“今年我可以在府里过个好年了,明日开始,我可要考校你们几个的武艺了!”说着,莫太武冲老爷子行了个礼道:“累了一夜,爹快去歇歇吧,我这就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