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在寒凉中过去。
当第二天天色放亮之时,郑佑再一次被带到了李炎的跟前。
“颍王殿下,你看现在天色已经放亮了,能否加快一些速度,把百姓放到岸上来甄别?如依昨天的甄别速度,今天怕也甄别不完的。颍王殿下,不知如此安排可否?”郑佑带着急切的心情,向着李炎央求道。
李炎淡淡的看了一眼郑佑,冷笑道:“百姓的甄别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你们南诏的手段,到是让本王大开了眼界啊。你好好看看,这些百姓才被你们掳到南诏一年多时间,就受到了如此创伤,敢问,你们南诏人还是人吗!”
李炎很是不爽。
至少从昨日开始见到这些百姓之始,李炎就一直不爽到现在。
而昨夜李炎与着众百姓说了一夜的话,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他们在南诏所过的日子。
从入南诏开始,一直到回到的这一天。
这些百姓就一直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吃的不如牲畜,活得更是不如牲畜,甚至,李炎还从大部分的百姓身上看到不少的虫子满身爬。
如此情况,可以说只有少数一些女人妇人还好一些。
可要是男人,那基本都是如此。
缺胳膊断腿的,那也不在少数。
这些情况,李炎昨天虽已经见到了,可郑佑再次出现在李炎的面前后,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加快甄别速度,这不是来找不自在嘛。
李炎那冷冷的看向郑佑的眼神,让郑佑害怕不已,连连退后好几步,惊恐的望着李炎。
就当下李炎那冷言之中,郑佑看到了杀气。
同时。
郑佑也感受到了李炎身上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气息,感觉自己如果再不退后的话,李炎说不定会一刀结果了他郑佑。
郑佑的感觉没有出问题。
确实,此时李炎心中的怒气被郑佑的话给勾了起来,李炎恨不得当场就把郑佑给一刀了结了。
郑佑怕了。
惊怕的退了好一些距离,惊恐的看着李炎。
站在李炎身边的时宽也冷冷的看着郑佑。
只要李炎一发话,时宽会在第一时间把郑佑给砍了。
不过。
李炎到也没想着现在就砍他了郑佑,至少现在不会,今天也不会。
百姓还没有全部下船,李炎也不可能因为郑佑勾起他心中的怒火而砍了他。
他得确保所有的百姓都安全了,然后再来好好与郑佑谈一谈他们南诏的国书,好好看看国书当中写了什么。
甄别工作在郑佑惊怕的退走之后,这才开启。
好在当下的百姓也一天只吃两顿饭,要不然的话,这早饭都还没吃,这甄别工作那可就得晚上好一些时间不可。
甄别工作一直到午时初暂告一段落。
随着早饭吃完后,甄别工作继续。
一整天。
甄别工作就没有这下来过。
直到傍晚时分,船上的百姓依然还有三四千人。
此时的郑佑,见天色已至傍晚,可船上依然还有如此多的百姓之后,心中更加的急切。
不过,好在李炎没有停止百姓甄别工作,这到是让他的稍稍安了些心。
郑佑想着尽快把这里的事情搞定,把李炎所签属的国书拿回他们南诏,好让晟丰祐放了他的妻儿老小。
郑佑具体有何想法,李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于一个曾经背离过唐国的叛徒,李炎又怎么可能会在意。
原本。
李炎还想着策反他郑佑。
可随着百姓都送了回来了,这种策反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殿下,看情况,今天需要打着火把来甄别百姓了。是先吃饭,还是甄别完后再吃晚饭?”左严来到李炎的跟前。
李炎望了一眼泸水还有不少船只上的百姓,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先甄别再吃晚饭,想来众百姓们也能理解。不过,你尽快安排那些上了岸的百姓吃饭,可别到了时间,大家又是一通的忙乱。”
“好的,殿下。一会我就让人安排去。殿下,看情况,明日那郑佑有可能想让殿下签属什么议和国书,这事你有什么打算?”左严点头应下,又问起了关于议和国书来。
李炎冷笑道:“什么议和国书?这个是个什么东西,你觉得本王会代表唐国签下这种条约吗?他南诏以为他自己还是半年前的南诏吗?只要所有百姓回到了我西川,他南诏就没有任何的资格跟本王谈判了。况且,一个月前,本王可没有答应过南诏任何的条件,即便本王要发动战事,他南诏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抹黑本王。”
左严一听,也随之暗笑。
李炎要这么做,他左严早已知道。
而今,左严突然来问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不想让李炎签属那南诏的议和国书罢了。
现在,他左严心里也算是了有底气,更是知道,李炎原本的初衷就没有改变过。
“对了,我让你选出来的官吏,可都给我把好关,可别到时候咱们打下南诏来了,你没有官吏给我用。到那时,你可别怪我说让你整天忙东忙西了。”李炎不知道左严心思,但到是问及了关于官吏之事来。
左严拍着胸膛道:“殿下,你就放心吧,我跟着殿下的时间也不短了。至于那些官吏,我已选出来不少了,你看他们不就很好嘛。如殿下把南诏打下来后,他们就是最好的官吏。而且,我还让黄主簿他们同时也在选官吏,只要我们西川的大军进攻南诏,那些官吏,还有衙差们就会从成都府那边赶到这边来。”
“你有数就好。攻打南诏之事,我还得等虎军新兵再训练两个月再进行。这边天气还不算冷,哪怕冬天进攻南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行了,你先忙去吧,我也得去吃点晚饭,今天一天都被那郑佑给气得饭都没心情吃。”李炎说完后,向着左严挥了挥手,自己确实往着自己所居的一个棚子里钻去。
棚子,都是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
当然,帐篷并不多,也仅供李炎他们住罢了。
身为亲王,李炎虽说到也不在意这些,但怎么说一个节度使,又是亲王,还是需要与百姓或者将士稍稍有一些些的差别。
至少,也得证明他李炎还是一个亲王,还是一个节度使嘛。
可以在一个饭锅里吃饭,也可以坐在一块说话聊天,甚至还可以开开玩笑,等等,但居住的地方,必须要有一些区别。
况且。
这里还有着南诏人看着呢。
李炎虽不在意这些,可真要是一点都不在意,那可真不好说了。
戌时末。
所有船上的百姓,终于甄别完了。
而江岸下,左严正与着郑佑他们在交涉。
李炎站在上面,听不见他们在交涉什么,但从左严叫去了将士过去后,李炎心中估计,那郑佑有可能是想找李炎签什么议和国书了。
可随着将士们冲过去后,郑佑他们却是惊怕的退回了船上。
好半天后。
南诏的船只依令退回到泸水中央去,并且不允许他们靠近泸水之北岸。
左严奔了回来,好似很生气的模样,“殿下,这南诏人真的实在让人生气,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想着签什么狗屁议和国书呢。那郑佑差点没把我气死,要不是殿下有交待,暂时不动他们,我非得干死他不可!还跟我讲什么同僚,老熟人,老子才不认识他,他一个敢背离我唐国的狗东西,要不是他是南诏的使节,我非得把他沉了江底不可。”
“你啊你。你原来可是在国子监教书育人的,怎么现在说起话来句句带脏。南诏人你真要是看不顺眼,你完全可以干他们啊。那郑佑你想弄他就弄他呗,你又何须顾虑我。”李炎听完左严泄愤的话后,连连失笑。
左严,好端端的一个文官,愣是成了当下这种大老粗的样子。
李炎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描述了,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左严到底是文官,还是文官了。
左严闻话,尴尬的笑了笑,“殿下,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发什么牢骚了,赶紧安排刚上岸的百姓吃点晚饭,明日把他们送回会川去。记住,今晚看情况可能会下阵雨,你可不能大意了,记得交待所有百姓,多生一些火堆,可别因为咱们的疏忽,导致百姓刚回到西川后,就落下了病痛来。”李炎对于左严的这种性子,真是没话说了。
李炎记得。
左严以前在长安颍王府时,那可是一板一眼的,少有表现出现在的状态来。
至于现在为何变成了这般样子,李炎猜测有可能是因为左严性子就是如此。
夜晚。
还真如李炎所言的这般,下了一阵阵雨。
好在李炎有交待,火堆升得够多,也够大,到也没有使得众百姓受冻。
随着天色一亮后。
左严依着计划,开始指挥着众官吏差役们把众百姓开始往着会川城方向而去。
当众百姓开始往着会川城方向去之时,泸水之上的南诏人却是发现了动静,开始驱驶着战船靠岸。
时过半个时辰后,当所有百姓已经离去几里地后,郑佑等人这才被带到了李炎的跟前。
郑佑等人一带到李炎的跟前后,就急声道:“颍王殿下,依着咱们之前所协商的结果,去往我南诏的西川百姓已经如数归还,咱们是不是该签属议和国书了?”
李炎坐在帐篷正中央,望了一眼进到帐篷中数名南诏官员,伸了伸手。
郑佑见状,赶紧把早已准备好,且上次李炎不想观看的议和国书向着一名亲卫递了过去。
亲卫把议和国书交到李炎手里后,又警惕的盯着那几名官员。
虽说。
这几名南诏官员的身已经搜过了,但亲卫警惕的盯着他们乃是他们的本能,更或者乃是他们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李炎翻看那份议和国书。
还真如李炎原来所想的一样。
议和国书上所写,南诏想与唐国修好,以兄弟友国相称。
而且,议和国书上还所写了,希望李炎以后不要再进攻南诏了,甚至,还希望李炎能够把西川军撤出会川都督府一带。
更甚者,议和国书上还写了,说让李炎放归王嵯巅。
至于赔偿钱财之事,议和国书上到是写了。
说南诏以十五年为限,每年赔偿西川一百万贯。
当李炎看完这份南诏人所写的议和国书之后,直接腾身而起,双眼一眯,看向郑佑等人,沉声道:“你们南诏那晟丰祐是不是还没睡醒!这是议和国书吗!”
说完话的李炎,直接把那份议和国书直接砸向郑佑。
郑佑躲闪不及,愣是被砸了个正着。
郑佑吃痛,可却是不敢质问李炎,捡起国书,心中带着怒气。
“颍王殿下,这是当时鄙人与殿下所相商好的事情,难道国书之上所写的有误不成?而且,鄙人记得,一个月前,鄙人可是听得真真的。难道殿下想要反悔吗?”郑佑不敢以质问的口吻说话,只能以询问的语气向着李炎说道。
至于李炎说他们南诏的国君晟丰祐如何如何,郑佑并没有回击。
李炎淡淡的冷笑道:“会川乃是你南诏侵夺我唐国的疆土,你南诏想要让我们退出,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况且,这份议和国书,乃是你南诏单方面所提出的,议和国书之上所书的,本王从来就没有说过。甚至,连这赔偿的钱财之数,当时本王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而且,这两日下来,所有百姓甄别过后,本王发现与你们南诏所言的有很大的出入。为此,本王认为,你南诏赔偿我西川的钱财,应该在三千万贯。至于多少年偿还,那得本王说了算,而不是你们南诏说了算!”
李炎否认他曾经说过的话。
也确实,当时李炎只说了钱财之事,以及百姓之事。
至于别的,一概没有说过。
现在。
议和国书上所写的,却是让李炎火大的很,直接把赔偿的钱财之数提到了一个南诏都不可能赔得起的数字来。
三千万贯,这可是唐国一年多的税收钱。
而南诏才多大的地盘,三千万贯,那可就得把南诏掏空不可。
郑佑他们一听李炎的话后,皆是愣住了。
别的先不说,就说李炎提出的三千万贯的赔偿钱,直接就把郑佑他们给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