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一进门就察觉不对劲,见宋妩倒在榻上,嘴角带着血迹,冷着脸看向了晴艺,“怎么回事?”
“回夫人话,刚才二小姐过来一趟,把定北侯府派人来退亲的事一说,小姐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
晴艺见到贺氏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样,急忙撇清了责任,生怕贺氏会将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
贺氏脸色一沉,对宋芸越发的恼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过来!”
晴艺忙不跌的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离开了去找大夫。
宋妩是被一针扎醒的,嘴角边还沾着一抹殷红色,扭头就看见了床榻边的贺氏,贺氏脸色很难看。
“母亲。”宋妩动了动身子,贺氏忙按住了宋妩,“别多想,先养好身子。”
宋妩哪能静得下心来,捉住了贺氏的手,红了眼眶,“母亲,定北侯府那边怎么说?”
贺氏犹豫着并没有开口,宋妩却等的心急如焚,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盛。
“母亲……。”
“妩姐儿,母亲会重新给你找一门婚事。”贺氏语气淡的有些飘渺,几乎快要抓不住了,却足以令宋妩崩溃。
宋妩忍不住两肩颤抖,悔的肠子都青了,“母亲,女儿不甘心呐。”
贺氏抬头硬是将自己的眼泪重新逼了回去,深吸口气,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几岁,说不尽的惆怅。
眼看着不足一个月,宋妩就要嫁出门了,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定北侯夫人是个挑剔的性子,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媳妇当众被一个卑微的船夫抱在怀里,即便是为了救人,可那一幕被多少人瞧在眼里。
宋妩上岸时衣衫紧贴着身子,几乎都能瞧见里面的粉色肚兜,定北侯府丢不起那个脸,宋妩要是嫁进了定北侯府,将来定北侯府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贺氏一见李嬷嬷手里拿着庚帖来时,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宋妩紧紧攥着拳头,她此刻恨极了两个人,一个是逼她到死角的廖飘滢,还有一个就是薄凉的定北侯世子!
“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贺氏看向了宋妩,察觉这事不简单,便开口追问。
事到如此宋妩也不能再隐瞒了,于是一五一十告诉了贺氏,贺氏闻言眉头紧皱。
“去了八个姑娘,六个人遭了殃,余下两个姑娘里竟还有宋婧一个。”
贺氏忍不住冷笑,“是你低估了宋婧。”
宋妩恼怒之极,“都怪廖飘滢这个贱人,非要说宋婧和九王爷有牵扯,要试探一二,如今坏了我的终身大事,这笔帐我绝饶不了她。”
“她也没比你强到哪去,未婚先孕珠胎暗结,不知羞耻的勾引人的事当众扯出来,太后娘娘素来最爱面子,廖飘滢的九王侧妃注定是痴人说梦了。”
贺氏讥笑,“有些人就是太高看了自己,九王爷本可以救她,却偏偏救了昭慬郡主,对廖飘滢视而不见,还有宋婧和九王爷之间……”
贺氏摇摇头,不愿相信这一切,“宋婧虽有几分容貌,依她的身份做九王妃还相差甚远,太后娘娘第一个就不同意,如今倒好,廖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妩紧咬着唇,“母亲说的是,九王爷素来喜欢乖巧懂事有才华的女子,宋婧离开了二堂婶就什么都不是,哪配得上九王爷!”
宋妩此刻恨极了廖飘滢,只是听说廖飘滢也落了水,被九王爷弃之不顾,心里终于平衡了不少。
“妩姐儿。”贺氏忽然开口,宋妩眼皮跳的厉害,喉咙一紧,看向了贺氏。
“三日后母亲送你去临城庄子上呆些日子吧,暂时远离京都城的是是非非,等这件事过去了,风平浪静后母亲再接你回来。”
贺氏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宋妩送走,留在京兆尹府实在不方便。
“母亲。”宋妩惊住了,摇摇头,“不,不,我不去,这笔帐女儿还没算完,不能就这么离开了,还有世子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这门婚事耗费了宋妩多少精力,眼看着就要成了,宋妩绝不甘心就此罢手。
贺氏松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妩,冷着脸,“难不成你要去定北侯府做妾!?”
宋妩怔了下,又追问,“怎么会呢,女儿是京兆尹府嫡长女怎么可能去定北侯府做妾……。”
话说了一半,宋妩睁大眼,“是定北侯府提出来的让我做妾?”
贺氏抿了抿唇,“什么都别多想了,母亲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母亲!”宋妩掀开了被子下地,一把捉住了贺氏的衣袖,“母亲,女儿不想离开京都城。”
“妩姐儿!”贺氏怒了,“别说是定北侯府了,就是京都城任何一个高门大户也绝容不下一个人失了清白的女子,你若松了口,与宋姝又有什么区别,将来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任由主母拿捏,妩姐儿,你是母亲的心头肉,母亲比你更清楚什么最适合你,若你祖父尚不在京都城,此事母亲还能做主,倘若你祖父回京,依你祖父的性子能怎么处置你,你心中有数!”
说完贺氏抬脚就离开了,宋妩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晴艺忽然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宋妩瞥了眼晴艺,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说。”
“奴婢刚才去找夫人的时候,听定北侯府的李嬷嬷说,抬来的聘礼只要回去一半,余下的一半留给二姑娘做嫁妆,找个吉利的日子一并带回去,也不至于伤了两家的和气。”
晴艺话落,宋妩气得浑身发抖,喉间的腥味再次涌出,宋妩紧咬着舌尖,才不至于昏厥。
“贱人,她做梦!”宋妩深吸口气,扶着晴艺的手缓缓站起身,从妆匣子里拿出一支金簪递给了晴艺。
“立即让大夫给我开药,我要快些好起来,还有让大夫给我抓几服药来。”
宋妩低声在晴艺耳边呢喃两句,晴艺怔了下,但很快回神冲着宋妩点点头。
“去吧。”
宋芸虽然挨了巴掌,心情却极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能够去定北侯府做贵妾。
定北侯世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宋芸战战兢兢这么多年,处处低三下四讨好贺氏,不敢和宋妩争夺,就是为了将来让贺氏给自己寻一门不错的婚事。
宋芸的要求很低,只要看的过去她就认了,只是没想到忽然天上掉下来馅饼砸在她头上,一下子飞上了枝头,定了婚事,宋芸的心就落了下来,恨不得立马带着嫁妆去定北侯府。
宋芸心里清楚得很,她是送嫁妆才进的府。
“恭喜小姐,终于要脱离苦海了。”丫鬟也是一脸笑意,心疼的看着宋芸,“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可别留下什么痕迹才好。”
宋芸嘴角勾起冷笑,“随她去吧,还能嚣张几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呢,若非是她犯了错哪有我的机会。”
宋芸之前对宋妩还有几分自卑,如今自卑感完全消失了,反而挺直了胸膛,冷冷地哼了哼。
“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人退了婚事。”
宋芸说完环顾一下四周,见没人才松了口气,还剩这几日了,谨慎的看着丫鬟,“别乱说话,仔细被人抓了把柄出了什么差错。”
宋芸可不想临走的时候被贺氏教训一顿,贺氏也是庶女出生,宋芸每每看见贺氏,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将来她也要堂堂正正的做夫人。
丫鬟点点头,立即收敛了心思。
偏不巧,宋芸的话一字不落的被一个粗使小丫鬟说给了宋妩听,宋妩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摆摆手。
“下去吧,这几日有什么动静记得来找我。”
说着宋芸看了眼晴艺,晴艺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小丫鬟,小丫鬟忙不跌的接了,道了谢很快离开。
宋妩脸色仍旧苍白,只是情绪比刚醒来的时候稳定多了,瞥了眼晴艺,“准备的如何了?”
晴艺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了。”
晴艺紧捏着鼻子,从身后掏出一件白色亵裤,远远的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件普通的白亵裤。
宋妩瞧了,点点头,“去吧。”
宋妩一开始是打算给宋芸灌下一碗藏红花,绝了宋芸的子嗣,可后来想想还是太便宜了宋芸,没了孩子,可以过继一个,照样可以躺在定北侯世子身下承欢,恩宠几年。
宋妩又换了个主意,让人去楼子里寻来了染上花柳病的姑娘贴身衣服,和宋芸的衣裳调换,宋芸穿着有毒的亵裤,十有也会染上这个病。
不仅如此,宋妩也恨定北侯世子的冷血无情,一出事就急着摆脱的态度,执意要退亲,这个是宋妩最不能忍受的。
在宋妩心里,定北侯世子就是个负心汉,枉费自己费尽心思替定北侯世子绸缪的一切,既然如此,宋妩那就让定北侯世子也尝尝染上花柳病的滋味,给个教训,也是在替自己讨回公道。
不一会晴艺回来了,冲着宋妩点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是亲眼看见了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拿走了换洗的衣裳。”
宋妩这才笑了,笑的灿烂妖娆,晴艺瞧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宋妩从妆匣子里掏出几十两银子,“交给几个丫鬟,只要二妹妹在府上一日,这事就不能停,那衣裳日日给我寻一件过来送过去,有了消息及时通知我,我重重的赏!”
晴艺接了银子点头,“小姐放心吧,就算没有银子,她们也不敢忤逆小姐的意思。”
京兆尹府当家作主的是贺氏,谁会得罪了宋妩呢。
宋妩摆摆手,晴艺很快又离开了。
贺氏晚上来探望宋妩,宋妩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宋妩轻轻咳嗽,“母亲说的是,白日里是女儿一时糊涂,这样薄凉的人家不嫁也罢,明儿女儿就听母亲的安排,母亲不必担忧女儿,只管安心在府上就是。”
贺氏闻言欣慰的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说不定你日后还有大福气,定北侯府鼠目寸光,是在配不上你。”
宋妩笑了笑,依偎在贺氏怀里,又道,“母亲,女儿只有一个要求,这几日女儿一直睡的不踏实,不如让二妹妹替女儿在府上祈福诵经几日。”
贺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宋芸知晓后,气的直跺脚,明面上一句话不敢提,背地里将宋妩骂了十几遍不解气,“临走了还要算计我一把,贱人!”
“小姐又何必生气,大小姐这是气的没法子了,夫人留不住小姐几日的,只要熬过了这几日,那些嫁妆定北侯府是要收回的。”
宋芸闻言心里才好受了些,“罢了,就忍她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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