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灵姨娘还想在说什么,却被江澔拽住了胳膊,灵姨娘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点点头,两人很快离开了院子。
江老夫人揉了揉脑袋,长长的叹息一声,江嬷嬷站在江老夫人身后低声劝道,“老夫人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灵姨娘望子成龙身边就一个儿子,难免有些挑剔。”
“望子成龙,他一个庶长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也不瞧瞧那两位是什么样的人家,不就是想着压敏儿一头么,依了他们,敏儿将来又该娶什么样的媳妇?”
江老夫人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一时不忍,将灵姨娘接回江家,就该给灵姨娘找一门婚事嫁出去,平日里接济点,银子上的问题,江老夫人从来都不在乎,衣食无忧也够过一辈子了。
如今倒好了,弄出一个庶长子来膈应人,让江家备受争议。
江老夫人越想越生气,“自己瞧不中的丢给敏儿,我看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瞧瞧敏儿是什么身份,日后再娶了个媳妇,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江嬷嬷也不知该如何劝了,只深深的叹息,只觉得灵姨娘实在太着急了,本来这些日子江老夫人对灵姨娘已经改观不少了,现在反而弄巧成拙了。
在江老夫人这里向来分工明确,这些年从未让灵姨娘沾染江府上的权利,全都是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江夫人,就是怕灵姨娘动了什么歪心思,想和江夫人一较高下。
若不是江老夫人这样压着,灵姨娘早就得意忘形没了分寸,江老夫人就是为了不给江夫人添堵,所以才主动揽才给江澔找媳妇的事,瞧灵姨娘的态度,江老夫人注定了是吃力不讨好。
正说着江夫人手里捧着一堆账册过来,见江老夫人哀声叹息,忍不住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老夫人冲着江夫人摇摇头,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先坐吧,不必担心没什么大碍。”
江夫人瞥了眼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画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坐在江老夫人身旁,有些愧疚。
“府上三个孩子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若不是三国使臣来得急,也不会劳累母亲亲自相看澔儿的婚事。”
江夫人是个直爽的性子,与江老夫人相处更是从不隐瞒,有一说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江老夫人对江夫人更加看重和信任,这些年江夫人将江家处理的井井有条,江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都是江家子孙,说这些就见外了。”江老夫人摆摆手,并没将江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又问,“敏儿和沁歌的事可有着落了?”
“今儿儿媳来就是要和母亲说这个的,昨个儿媳去了一趟郡主府,临裳郡主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加上沁歌和琅华郡主感情深厚,临裳郡主只说留沁歌些日子,等大长公主府回京再做打算。”
江夫人也没隐瞒,听得出临裳郡主是很喜欢江沁歌,有意要替江沁歌牵线,华阳大长公主府可是有好几个孙子正当适婚的年纪呢。
江老夫人笑了笑,“临裳郡主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再等等吧,一时半刻也急不得,说不定沁歌就是有福气的,大长公主的子孙绝错不了。”
江老夫人和华阳大长公主打过交道,对大长公主府的子孙赞不绝口,单看临裳郡主就知道了。
“可惜了,临裳郡主当年芳华正茂,又是华阳大长公主的掌中明珠,多少人踩破门槛都想娶她,可惜被赐了婚,硬生生给耽搁了,不过她还是个极有福气的,又生了那样的女儿,入了九王爷的眼。”
江老夫人谈起临裳郡主是一脸的惋惜,江老夫人有两个儿子,次子做梦都想娶临裳郡主,江老夫人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上门求娶,若是嫡长子,江老夫人说不准会厚着脸皮上门一趟,就猜这大长公主肯定瞧不上嫡次子的身份。
结果临裳郡主被指婚一个落魄的侯府,嫁了个碌碌无为的宋韫,江老夫人没少被次子埋怨,江老夫人肠子都悔青了。
这话江老夫人从不敢提出来,也只能心里想想,要是让老二媳妇知晓,肯定心生嫌隙。
江夫人笑了笑,“琅华郡主举世无双,性子又好,儿媳倒觉得和九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那模样水灵灵的,在整个京都城也是寻不出一个与之比较的,将来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江老夫人点点头,“那敏儿呢?”
“敏儿的婚事……。”江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江老夫人,江老爷子之前就因为江夫人只给江敏寻亲忽略了江澔而不满,如今若在大张旗鼓的找,江老爷子肯定不高兴。
江老夫人了然,看了眼江夫人,“你只管放手给敏儿寻个如意姑娘,你公爹那边有我呢,澔儿的婚事交给我,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江老夫人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让江嬷嬷将画像收起来,江夫人追问,“多谢母亲体谅,儿媳对澔儿的婚事拿捏不妥,只要他满意就成。”
“呵呵。”江老夫人的笑意有些冷,“别说是你让他满意了,就是我也难让他满意,这几年心性越发的高了,忘了自己的本份,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江老夫人说的是灵姨娘不知分寸,从今儿挑选亲事来看,灵姨娘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让江老夫人不得不防。
江老夫人最不愿意见到的是兄弟相残,江澔若娶了高门贵女,灵姨娘的身份也水涨船高,难保不会有别的想法,和江敏一争高下。
江夫人沉默了,对灵姨娘母子两始终淡淡,凡事关于他们的,江夫人从不插手也不过问,更不会落井下石,全当没瞧见,如今也是逼不得已。
“母亲是长辈,长辈的话做小辈的就该听听。”说着江夫人从手里拿出些账册,“澔儿刚回来,手头上又没有差事,父亲说让澔儿帮着打理些外面的铺子,这些都是儿媳整理出来的,正好这些日子该去庄子上收租子了,以往都是敏儿去,今年敏儿抽不开身,就让澔儿去吧。”
江老夫人看了眼账册,想说什么又忍了忍,“也罢,别叫你为难了,就让澔儿去吧。”
江老夫人却认为一定是江老爷子提醒的,江夫人迫于无奈才退让,江老夫人越发的心疼江夫人了。
“那儿媳先走一步了。”
江老夫人点头,又让江嬷嬷将账册送给江澔,顺便去看望灵姨娘,看望是假,敲打是真。
这头灵姨娘和江澔回了院子,灵姨娘那张风韵犹存的小脸上满是气愤。
“老夫人是在太偏心了,找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我就不信也给二少爷寻这样的亲事。”
灵姨娘撇撇嘴,她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产下江府长孙,哪容得了别人糟践了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装的谨小慎微,一到关键时刻就绷不住了。
江澔揉了揉眉心,复又放下指尖,脸上隐有不耐之色,“姨娘慎言,若是被祖母听见了会多生事端,再说祖母也是一片好心,我本就是庶子,如何娶得了一品二品人家的嫡女?”
灵姨娘却不这么想,“澔儿,你可是江府长子,又是九王爷身边的红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怎么会有嫡庶之分?”
在灵姨娘看来,江澔不仅学识渊博长相俊朗,将来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嫁给江澔只有享福的份。
江澔蹙眉,“姨娘这是哪里听的话?”
灵姨娘被江澔的冰冷神色吓了一跳,摇摇头,却又不甘心的问,“难道不是真的吗,澔儿将来未必比二少爷差,老太爷不就很喜欢澔儿么?”
“姨娘,母亲是个大度的从不与你计较,平日里小打小闹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祖父对祖母感情深厚,更不会驳了祖母的意思,今儿祖母替我寻亲事,姨娘还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吗?”
江澔深吸口气,“我只是个庶子,祖母向来注重规矩,绝不允许我越过了二弟,将来也不会让长子媳妇插手府上庶物,祖母最讨厌什么,姨娘心里清楚,姨娘若是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逼着祖母做些什么,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江澔很是无奈,他心里清楚,只要再府上安分守己不争不抢,江老夫人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灵姨娘暴露了太多的野心。
灵姨娘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江澔,“可是老太爷分明是喜欢你多些……。”
“那是以往看在九王爷的面子上,如今沁歌和未来九王妃关系匪浅,昨儿个去了一趟郡主府,今儿二弟就被九王爷请去叙旧,二弟才是江家嫡子,姨娘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就不要再想了,免的引火烧身!”
江澔干脆把话说透了,省的灵姨娘装傻充愣,一时糊涂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灵姨娘如泄了气一样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紧咬着唇,她只不过是想帮帮忙,替自己的儿子争气多一些罢了,难到也有错吗。
“姨娘若真的想帮我,就安分守己些,闲来无事赏花赏月都可以,就当作是为了我好。”
江澔说完站起身,对灵姨娘实在无奈。
灵姨娘听着羞愧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才好,的确是她自欺欺人,长子再金贵,灵姨娘背后没有娘家支撑,又是庶出,拿什么跟江敏比?
“是姨娘糊涂了,澔儿你放心,姨娘知道怎么做了。”
灵姨娘终于悔悟了,江老夫人最不喜就是争名夺利,灵姨娘讨好了江夫人十几年,愣是一点权力没摸到,可见江老夫人是个多么决绝的性子。
今儿灵姨娘说的那番话,就足够让江老夫人厌恶了,灵姨娘后悔不迭,的确是自己太着急了。
“姨娘知道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江澔抬脚就要离开,正好碰见了江嬷嬷。
“大少爷,这是夫人送来的账册,眼下是到了收租子的时候了,劳烦大少爷辛苦一趟了。”
江澔怔了下,以往收租子都是江敏去的,今年却变成了自己,不等多想江澔接过账册。
“是。”
江嬷嬷又看了眼灵姨娘,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江澔见状抬脚就走。
灵姨娘又喜又忧,眼皮跳的厉害,不知江嬷嬷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江嬷嬷……”
江嬷嬷忽然冷了脸,“老夫人吩咐,从今儿起姨娘就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每日抄写家规一遍,老奴每日傍晚过来取。”
灵姨娘小脸发白,紧咬着唇苦不堪言,果然是触怒了江老夫人,“是,婢妾知道了,一定好好反省。”
江嬷嬷哼了两声,这才离开。
灵姨娘指尖紧攥,她刚才才从江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江老夫人也罚过了,一转眼又派江嬷嬷来,刚才江澔手里的账册也是江夫人送去的,算来算去是江夫人在背后搞鬼。
“可恶,平日里装的清高大方,背地里还不是挑唆是非,亏的一个个都拿她当好人看!”
灵姨娘小声嘀咕着,很是不悦。
这几日江澔离开了,灵姨娘在禁足,所以江府倒静下来了。
江沁歌去找宋婧,半路上正好遇见了昭慬郡主。
昭慬郡主冲着江沁歌微微笑,整个人虽然瘦弱,可是却与以往不同,脸上的笑意明媚阳光,好像走出了阴霾笼罩,重新站在阳光下。
“江妹妹,你也来了。”
江沁歌点点头,昭慬郡主又道,“我是过来瞧瞧婧妹妹,婧妹妹有这么大喜事,怎么少得了我的祝贺呢。”
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进门,宋婧得了信,早早就过来迎接二人了,看得出心情极好。
“你们俩真是有口福了,画眉今儿正好做了不少糕点,快过来尝尝。”
廊下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七八盘点心,样样精致还冒着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三个人坐在一旁说说笑笑,气氛很是欢愉,临走前昭慬郡主递给宋婧一只锦盒。
“我已经准备好了做和亲公主,过些日子封号就能下来,能给长公主府做点贡献也是件好事。”
昭慬郡主紧拉着宋婧的手腕,“倒是你才真让人羡慕,一定要过得好才行。”
江沁歌不自觉眼眶一红,多少人避之不及的和亲,昭慬郡主竟然上赶子往前冲,多年姐妹感情,江沁歌还是有些舍不得。
“别多想了,我也不能一个人孤零零一辈子,和亲对我来说,未必就是件坏事呢。”
昭慬郡主擦了擦江沁歌的眼泪,“哭什么,你该替我高兴才对,将来咱们还可以书信来往。”
宋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叹息世事无常,昭慬郡主注定要离开的,正如昭慬郡主所言或许真是件好事也不一定。
“昭慬姐姐一定会幸福的。”宋婧紧握着昭慬郡主的手。
三个人不自觉都红了眼眶,江沁歌吸了吸鼻子,“我不管,趁着你还没离开呢,咱们三个还要多聚聚才是。”
宋婧点头,“就来郡主府,想喝酒想闹怎么都可以,还无人管束,咱们怎么放纵都可以。”
“行!”昭慬郡主一口就答应了,十分爽快。
忽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过来,低声凑在江沁歌耳边说了几句话,江沁歌眼眸一亮。
“真的?”
小丫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宋婧和昭慬郡主一头雾水的看着江沁歌。
江沁歌掩嘴一笑,“我大哥去庄子上收租,昨儿个不巧就在庄子上休息一夜,哪知道隔壁就是廖家庄子,廖家庄子失了火,这不,我大哥英雄救美,救了庄子上差点被烧死的廖飘滢,多少百姓都瞧见了。”
宋婧眼眸微动。
昭慬郡主嘴角勾起,“江老夫人是个极重规矩的,我听说江老夫人正在给江大公子寻亲事?”
江沁歌点点头,神秘的笑了笑,“这黑灯瞎火的两个孤身男女,说不定就是饥渴的凑在一起,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宋婧清了清嗓子,没好气白了眼江沁歌,江沁歌这才恢复了一本正经,将那些污言秽语都咽了回去。
“是我该打,不说了不说了。”江沁歌掩嘴笑了笑,又道,“今儿咱们就聚到这里,我先回府瞧瞧。”
说完江沁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婧无奈摇了摇头,昭慬郡主却道,“江家怕是不会答应让她做妻吧。”
宋婧知道昭慬郡主对廖飘滢恨之入骨,勾唇笑了笑,“妻?不会的。”
昭慬郡主看了眼宋婧,笑的灿烂,“我今儿没白出来一趟。”
消息传得很快,江家人很快就知道了,江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江夫人在一旁陪同,江沁歌一进门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看不出半点幸灾乐祸。
“祖母,外面说的事都是真的吗,大哥他人呢?”
江沁歌四处瞅了瞅,并没有看见江澔的影子。
江老夫人哼了哼,“还没回来呢,刚回来就惹了这么大丑事,气死我了!”
江沁歌见江老夫人一身怒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乖巧的站在江夫人身后,不敢插嘴。
不一会灵姨娘哭哭啼啼的进了门,直接跪在江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澔儿一定是被冤枉的,澔儿怎么会做出那样不耻的事呢,一定是被人算计的,求老夫人做主。”
江老夫人瞥了眼灵姨娘,下意识皱起眉头,“你怎么出来了?”
灵姨娘愣了下,她还在禁足只是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赶来,将江老夫人的话抛之脑后,灵姨娘对上江老夫人阴冷的眸子,忍不住背脊发凉。
“婢妾……。”
不一会门外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短短几日不见,江澔整个人气质都变的不一样了,以往是不苟言笑,如今却是阴沉沉的。
“孙儿见过祖母。”江澔跪在地上,身姿跪的笔直。
“澔儿,你快和老夫人解释解释,外面的流言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灵姨娘紧拽着江澔的衣袖,脸上的妆哭花了,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是江夫人使坏了。
江夫人面不改色,脸色始终淡淡,并没有因为灵姨娘指桑骂槐的话而动怒,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命苦,才回来几日就被人惦记上了……。”
灵姨娘扯着嗓子开始喊,心里将江夫人骂了数十遍都不解气。
“够了!”江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瞥了眼灵姨娘,“哭哭啼啼给谁看呢?”
灵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眶含着眼泪,到底不敢再哭嚎了,只是时不时抽抽嗒嗒。
江老夫人瞥了眼江澔,“你说吧,怎么回事?”
江澔不卑不亢地看了眼江老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辩解,“是孙儿的错,求祖母做主。”
江老夫人听这话脸色反而缓和了些,若是江澔辩解或者攀咬,江老夫人才会瞧不起江澔。
事情已经出了,说再多都没有用,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推脱责任才是懦弱的表现。
“既然如此,就找个日子进门吧。”江老夫人深吸口气,看了眼江夫人。
江夫人还没开口,灵姨娘彻底坐不住了,“老夫人,廖姑娘是被廖家赶出来的,又怀过孩子,心思不正,澔儿绝不能娶她进门呐。”
灵姨娘可不傻,廖飘滢的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了,被人嫌弃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要娶这么一个女子做儿媳妇,灵姨娘气都气死了。
灵姨娘顾不得江老夫人的怒气,说什么也不答应。
江老夫人怔了下,娶那么个女子进门的确不妥。
“不如给澔儿定门婚事吧,廖姑娘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做江家长媳。”
江夫人许久才开口,事关江家颜面,江夫人才多说一句。
灵姨娘点点头,“夫人说的极是,老夫人,婢妾这几日想了又想,觉得老夫人前几日挑的姑娘都不错,不如就定刘姑娘吧,廖姑娘找个小轿抬进门就是了。”
江老夫人瞪了眼灵姨娘,忍了又忍,到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也只能如此了。
江澔从始至终都没发表任何意见,好像谈论的不是他的终身大事一样。
“这事还得麻烦你走一趟了。”江老夫人看了眼江夫人,江夫人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吧,儿媳这就去一趟刘家,再让人把青荷院收拾出来,事不宜迟今夜就抬进府吧,省的外面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江老夫人点点头,“你看着办吧。”
灵姨娘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就差一点,江澔就要被人给毁了,灵姨娘忍不住一阵后怕,浑身都湿透了。
江沁歌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江澔就自己成全了好事,江沁歌想想都开心。
一间小院子里,廖飘滢紧紧咬着唇不甘心的看着茉儿,“你说什么,让我做妾?”
茉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廖飘滢,“江家那边派人送来了衣裳,天一黑就来接,奴婢去找夫人了,老爷让奴婢给小姐转告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着茉儿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是夫人派丫鬟偷偷送给奴婢的。”
看见那张银票,廖飘滢气的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身子忽然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廖飘滢心口处涌出一抹腥味,嘴角边透着殷红,绝望至极,看了眼榻上放着一件粉色长裙,刺痛了她的眼睛,心口处发酸。
廖飘滢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
“小姐,庄子已经烧毁了,咱们无处可去了。”
茉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无助,短短几个月时间,茉儿觉得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地狱,变化来得太快了,叫人猝不及防。
门外是两个粗使的婆子守着,廖飘滢连逃跑都没机会,天刚黑,两个婆子硬是逼着廖飘滢穿上粉色嫁衣,胡乱的上了妆。
“滢姨娘,恭喜了。”其中一个婆子笑了笑。
整个婚礼寒酸的可怕,廖飘滢是被人推搡着做进花轿,由四个小厮趁着天黑抬进江家的。
下了轿直接就被塞入一间小院子里,屋里摆上了一桌酒席,廖飘滢一把扯下粉色盖头,委屈的想哭,明明她可以风风光光,坐着八抬大轿,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堂堂正正的被抬入九王府,如今却只能做个扶不上台面的妾。
变化来得太快,廖飘滢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趴在榻上哭了起来,委屈极了。
“小姐……”茉儿也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安慰。
“茉儿姑娘,日后该改口了,如今可没有什么小姐了,应该唤滢姨娘了。”
一个婆子端着一盆水进门,脸色不太好看,瞥了眼正在哭泣的廖飘滢,忍不住蹙眉。
“姨娘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这可是喜事,多不吉利啊!”
茉儿见状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婆子,“我家小……。姨娘还有些不适应,许是想家了,还请多多担待些。”
婆子掂量手里的银子,脸上的不悦才消失了,笑了笑,“姨娘不必想家,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日后老奴就是青荷院的管事嬷嬷,叫我许婆子即可。”
许婆子身材高大,发鬓也被疏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就是个极勤快的人。
茉儿哎一声,对许婆子说尽了好话,许婆子才没再多说什么,临走前将水盆放在桌子上。
“姨娘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大少爷今儿有事耽搁了,不会来了。”
许婆子说完扭头就走了,要不是屋子里贴上了喜字,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场婚事,太过潦草了,还不如一般人家纳妾来的隆重。
廖飘滢整个人恍恍惚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里只剩下不甘心,指尖紧紧攥着。
天色微亮,许婆子过来敲门,廖飘滢还是昨日那件粉色衣裳,看来是坐在榻上一夜没睡。
许婆子撇撇嘴,又道,“姨娘,时间不早了,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廖飘滢眼眸微动,两只腿已经麻木了,抬眸看了眼窗外刚刚透着亮光的天,忽然想起在廖家,姨娘也是这么早去廖夫人屋子里等候,伺候廖夫人梳洗的。
廖飘滢身子动了动,在茉儿的帮助下换了一件家常衣裙,发鬓盘起,脸上多涂抹了些粉,才不至于看起来很没精神。
许婆子有些着急了,“姨娘,这个时辰夫人都快起来了,姨娘还是快些吧。”
廖飘滢神色始终淡淡,不急不慌,许婆子有些不悦,但一直强忍着没说罢了。
不一会廖飘滢站起身,跟着许婆子出了门,走到半路上遇见一个丫鬟,许婆子态度立马恭敬了许多。
“红鸾姑娘这是要去哪?”
那个叫红鸾的冲着廖飘滢半蹲着身子,很快又站了起来,“夫人说不必滢姨娘去伺候了,日后晨昏定省也不必来了。”
许婆子脸色微变,就知道一定是江夫人恼怒了廖飘滢,一直在一旁冲着红鸾赔笑。
红鸾轻笑,“日后滢姨娘只管专心伺候大少爷和灵姨娘就行了,夫人那边还有奴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