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煞白的她悄悄从游廊退了出来,站在分叉路口,内心激荡,王爷说了不让过问王妃姐姐的生父,原来如此。清舒也不笨,柳绍说的她已经有分肯定,云瑶就是她的姐姐。
清舒看了一眼云水谣,一片郁郁葱葱上面,别致的楼顶露出来,西下的太阳一半隐在阁楼后面。她想起自己曾跟云瑶炫耀过父亲清远,现在她有点后悔,因为从小蜜罐中长大的自己,在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父爱的人面前谈父爱,不是该打嘴吗?
更何况云瑶从小就受到迫害,没有得到父亲的任何呵护,若她知道她们是姐妹,会不会内心酸楚?同样是女儿,遭遇却天壤之别。她会原谅父亲吗?应该会!可是父亲会原谅自己吗?这些问题烧着清舒的脑子。
她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卧房,照影正在给花浇水,看她神色不好,急忙上来扶住,“怎么了?那会出去不是又蹦又跳,这会怎的失魂落魄?段尘又欺负你了?”
清舒摇摇头,回了屋和衣躺下。
一梦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外面已经暗下来。
“醒了,见你睡得香,晚饭都没喊你,饿不?”照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清舒就是睡了一觉起来,脸色也还是不好。
“不饿,”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摸向衣襟,拿出白玉口哨。不知道段尘回来了没有?她缓缓躺下,吹了一声口哨。
照影道“段尘那会让人过来说了一声,他出门了,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嘱咐你这几天不要出门,等他回来带你出去玩。”
段尘能赔清舒出去玩,那可是楚愠亲自发话的,只要清舒想出去,身边有段尘就可以了。
清舒失落地点点头,她现在没心思出去玩了。
躺在床上看着帐幔发了一会呆,猛然爬起来,“照影,准备笔墨,我要给爹爹写信!”
“听大师兄说过些时日就回去了,为什么还要写信?”她想了想,“你不是着急跟掌门说你跟段尘的事情吧?这个还是回去亲口说吧。”
“可我等不及,我就要现在说。”清舒已经起床来到桌子前。
照影无奈,按她的吩咐,很快将笔墨纸砚准备好。
清舒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便将信塞进信封交给照影,“快吩咐人送出去,多给些银子,快马加鞭。”
“不让王府的人送吗?”照影奇怪,若是让王府送,一定会比外面送信的快。
清舒摇头,“不要王府送,万一他们知道了,怪不好意思,而且幽王府送信去蜀山,怕是有人会盯着。不好。”
照影点点头,突然发现清舒变化很大,考虑问题细致了。
……
整个下午楚愠都在床上堵着云瑶,不让她起床,彻底心满意足后才放开云瑶,“还是王府舒服。以后哪也不去了。”
云瑶闭着眼睛不看他。
楚愠整理好衣服又凑过来,在她略显惨淡的唇上点了一下,“没良心的,当牛做马一下午。好话都没一句?”
“辛苦了夫君,夫君慢走。”
“……”还是别说了!
等楚愠走后,她才起来,让翠星做了几样精美的小菜并一些清粥,她亲自送上山。
来的时候,看见花纱正在给依风绑头发,平时依风不太喜欢绑头发,可能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让他有安全感还是咋地。
画面很温馨,他们在聊什么,偶尔能听见花纱轻柔的笑声。这一切,仿若梦境,而那个让梦实现的人正是楚愠。
她不忍心打扰,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还是花纱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看着他们,转目才发现云瑶。
“瑶儿”依风发出沙哑的声音。
云瑶内心一怔,她快步上前,“娘亲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来就能让依风叔叔讲话,而且还这么听话。”她将食盒放进屋内,端着板凳坐在一旁,仔细打量依风,“依风叔叔经过娘亲一打理,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就是太瘦了。”
花纱慎道“鬼丫头!”她很欣慰这些年姑娘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却还活成了太阳。
看出花纱眉间的变动,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小到尘埃里的事都会让眼前的幸福被记忆干涉,可是云瑶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从此他们可以在一起幸福的生活,过去,已经过去,她语气欢快道“娘亲,现在有你,依风叔叔肯定会食欲大增,长肉不在话下。”
依风只是看着她们娘俩笑,笑起来,那颗小虎牙不经意露出来。原来他的依风叔叔笑起来这么好看,还特别可爱。可能是从前的生活没有能笑的地方,所以云瑶记忆里没有见过依风笑。物以稀为贵,初次看到,她真想大摆宴席庆祝一下,或者放个三天三夜的烟花发泄一下心中的喜悦。
云瑶附在依风的腿上,看着他渐渐明亮的眸子,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昏暗的洞内卷缩着一个人,她走近后,那双眼睛躲在乱糟糟的头发后面,黯淡无光。现在完全不同了。
依风每看一次花纱,眉眼间藏着春风,现在他看着云瑶,眼里都是慈爱。
“我们吃饭好不好?”云瑶问,其实她是故意问的,她能猜到依风会摇头,当然很快他又会点头。
果然依风摇摇头,这么美好的时刻让他心情始终亢奋,反而没有胃口吃饭。云瑶看了一眼花纱,花纱道“我们能在一起吃饭,是我想了这么多年的事情!”
说着花纱的眼泪流下来,她抽出手帕,转过脸去擦眼泪。
依风焦急站起来,想发出声音,最后却因为着急,只能‘啊啊’几声。他小心地拉住花纱的衣袖点了点,好一会才道“瑶儿在。”
分别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三口谁不是水生火热,各自体验孤独悲伤愤恨和不甘?而今能聚到一起,幸福却又伴着悲伤的场景,肯定少不了。
依风掰过她的脸,拿起她手上的帕子,轻柔地帮她拾去泪珠,又将她抱在怀里,那鬼爪子一样的手,在花纱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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