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芸还在沾沾自喜,沉浸在自己的甜蜜里。载湉的那句‘不错’,仿佛给了她巨大的鼓励,又似是给了她无尽的甜言蜜语。
嫣然侧头见希芸仍含笑看向载湉,忍不住想要说上一句,凑近她低声道“刘常在,我看你今日气色不好,莫不是昨夜熬了通宵,只为今日给珍嫔道贺。曲子弹奏的甚是不错,那个典故说的也好,连皇上都笑了。”
希芸嘻嘻的笑了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嫔妾确实熬了一夜,但那是为了皇上,可不是为了珍嫔。今日这样的机会,等了三年多了,皇上总算是看到嫔妾的光芒了。”
嫣然笑道“那我提前恭祝常在,早日心愿得成。”顿了顿,又道“只是常在下次若要再背这样的典故,一定要背的全面一些,不要说得出,却没办法解释。方才若不是侍郎大人替你解围,恐怕你此时还在台上站着呢!”
说完,她笑了笑,起身更换舞衣去了。
希芸咬牙切齿,灵机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嫣然换好舞衣,正准备出去,见希芸笑着等在一旁,倒是吓了一跳,纳罕道“刘常在为何站在这里?你不在殿中看皇上,却来这里看我换衣裳,我竟有些不懂了。”
希芸笑了笑,挽着嫣然的手臂,道“方才嫔妾听了贵人的话,觉得贵人说的很有道理,想要向你讨教一番。方才见你在换衣裳,又不便打搅。”一面说一面悄悄的将嫣然背后的衣带松开,目的已达,她松开嫣然,借故走开了。
嫣然一脸好奇,毫无察觉自己的舞衣已被解开,径直去了殿中。
音乐奏响,她玉足点地,翩翩起舞,时而抬臂垂眼含羞微笑,时而轻扬而起,长袖漫舞。奏乐缓缓加速,她伴着乐曲,轻舒长袖,娇躯缓缓旋转起来。
她转的越快,希芸心里越高兴,期待她出丑的那一幕早点到来。
钰舒一面欣赏嫣然跳舞,一面低头拿起酒盅略喝了一口,不经意间瞟到了希芸。便看了过去,见她似是憋着笑看着嫣然,觉得有些奇怪。
钰舒还未来得及看向舞台,就听见有人大叫一声“岑小主!”
嫣然的舞衣脱落在地上,贴身的中衣一下映入众人眼帘。她吓的停下脚步,一把揪起地上的舞衣遮住自己。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简直无地自容,更何况还在志凌面前。
那大叫的宫女话音刚落,志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自己的披风,冲到她身旁,替她遮起狼狈。
她起抬头,见是志凌将披风遮住自己的身体,是即羞涩又欣慰。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说谢谢,还是该匆忙躲开。
却听志凌道“小主的衣裳既然出了问题,还是不要再跳了。”
她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将他的披风紧紧裹住自己身体。
席中的男子见状或是低头,或看向一边。载湉微微蹙着眉,巡视殿中人,见席中只有希芸在笑,不禁猜想此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钰舒还未来得急将自己的衣裳拿过去,已见志凌冲了过去。便放下衣裳走了过去,低声笑道“你今日跳的甚好,比往日都要好,我陪你去换衣裳。”说完,笑着拉她出了殿。
陪嫣然换衣裳之时,钰舒仔细查看了舞衣,并未发现舞衣有何不妥,便好奇的问“这舞衣并无不妥,为何好端端会脱落,你可是跳舞前没有穿好?”
嫣然换好衣裳,拿起舞衣看了一会,回想自己明明穿好了,可为何会脱落,不解的道“方才明明穿好了,我也不知为何会脱落?”
木英低声道“小主,方才刘小主在你换好舞衣的时候,突然挽着你的手臂,或许是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你的衣带解开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钰舒,连忙道“方才在席间,我也觉得她不对劲,你在跳舞的时候,她却在笑,似是在等着看好戏。还好你今日穿了中衣,若是你只穿了一件舞衣,那她今日就得逞了。”
嫣然越听越气,气的涨红了脸,在殿中来回踱步,大声怒道“这个刘希芸,实在是太过分了,席间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她竟然这样对付我。若不是我今日穿了中衣,只怕此刻,我已羞惭自刎。”
钰舒笑道“我去把你方才丢失的找回来,好好的气气刘希芸。她定是以为自己今日被载湉夸了一句,就认为自己得到了载湉的认可,她真是不自量力。”
嫣然笑着点头,两人回了席上。
钰舒看着载湉,笑道:“皇上,今日众姐妹都为我祝贺,我也想略表心意,感谢一下大家。”
众人一听,皆来了兴致。
载湉笑着颔首,想她定是要出招制衡希芸,不禁有些好奇,也想看看她如何反击。
钰舒让宫人准备一张长桌,两幅笔墨纸砚,两套彩色颜料。
殿内人皆好奇的看着她,甚是不解,若是要作画,为何要准备两套笔墨纸砚。
唯独志凌含着笑意,他知道,钰舒要拿出绝技对付方才的小人。
钰雅和嫣然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嫣然却是没有见过的,不禁也是一脸好奇,想要看看她的绝技。
希芸甚是不解钰舒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以往知道她爱作画,也作的很好,此刻,却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载湉更是好奇的看着她,只见她双手各拿一支画笔,轻移莲步,画笔飘逸,时而抬眉左看,时而垂眼右顾。
她灿若繁星的眼眸左顾右盼专注画纸上,手中的画笔快速地为画纸点上色彩。时而邹起柳眉,时而微笑舒展开来。
那行云流水的画笔,几笔便勾勒出山遥水远。画笔下的大好河山和栩栩如生的梅花,渐入众人眼底,形态逼真,跃然纸上。
载湉情不自禁的走下殿,来到她身旁,微笑欣赏着她。此刻的她,早已沉浸在绘画世界里,若灵若仙,犹如独舞在五颜六色的彩色世界里。
良久,画毕,她微微一笑,又在两幅画中各提了一句诗。
“唯愿君臣千万世,同心归华夏。”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载湉抚掌大笑,大声叹道“好,画的好,写的更是好!”又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轻声笑道“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绝技,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这神来之笔,一挥而就,简直出神入化,挥笔如神。”
钰舒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手的,平时也用不着两只手画画。今日我生辰,你为我办生辰宴,我为你画下大好河山,这幅画便送给你。”
众人皆好奇的走上前来看,翁同龢捋须大笑,叹道“这高耸入云的锦绣河山,灵动清丽,湖光山色,山明水秀。妙,妙,实在是妙!再看这经霜傲雪的梅花,超凡脱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好!气质如美兰,才华馥比仙,这句拿来比喻珍小主是再适合不过了。”
文廷式不停的点头,大笑叹道“最难能可贵的是,珍小主左右手同时作画,此等登峰造极,鬼斧神工的技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啊!臣在小主幼年时,便知小主聪明好学,画技颇高,没想到短短数年,小主的技艺已经达到如此地步,让臣这个先生感到汗颜呐!”
志凌得意的听的众人夸赞钰舒,微笑的看着自己出色的妹妹。
载湉命人将两幅画立在殿中,让众人好好的欣赏钰舒的画。
静芬和希芸惊讶的看着钰舒作的画,不可置信,不可思议,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希芸拽着嫣然的衣襟,问“刚才真是珍嫔一个人作的画么,是不是她提前画好了,然后故意在那做样子,让大家以为她在画画。”她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刚陷害过嫣然,说完,仍然拽着她的衣襟。
嫣然猛地一下抽回自己的衣裳,瞥了她一眼,道“如此雕虫小技,珍嫔是手到擒来,她的技艺还多着呢!常在才看到一个,就已经惊讶成这样了,那若是珍嫔再拿出来一点技艺,你岂不要五体投地!”
她的话好似希芸没听见,此刻,只顾着看钰舒的画,不停的回想方才她是否真在作画。
高万枝看着画,嘴巴已经惊的张成了圆形,自言自语的叹道“这是我们的小主么?这莫不是个仙子下凡吧!我长这么大,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技艺,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洛风淡淡的叹道“小主有如此绝技为何不早点拿出来,也好让刘小主她们自惭形秽。”顿了顿,笑道“不过,我看刘小主的脸色,她们此刻定已经嫉妒的无话可说了。什么曲子,典故,都不值一提了。”
芊禾笑道“小姐说,作画只是她的爱好,不是拿来给别人看的。不过今夜,她却是画给别人看的。”说完,凑近洛风,低声道“你看娘娘,那脸色和刘小主的差不了多少。”
闻言洛风看了一眼,偷偷的笑了一下,又连忙敛笑,安静的立在一旁。
钰雅有些不屑的看着画,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夸赞的,这种技艺练久了,都可以做到。自己当年也想学,只是没有这个爱好而已。
宫人又将书桌收了,大家归座。
载湉笑着说“今日本是朕为珍嫔祝贺生辰,却不想珍嫔却送给朕一幅大好河山,朕定要将那幅山河挂在御书房中。”
钰舒略笑了笑,又看向嫣然,对她俏皮一笑。
嫣然笑着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叹道“今日见到珍嫔的绝技,真是让嫔妾汗颜,珍嫔,嫔妾敬你一杯!”说完,举起酒盅,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下。
载湉含着笑意的黎明双眸正凝视着钰舒。
志凌含着笑,看着载湉凝视钰舒。
静芬冷漠的瞟着两人。
钰雅淡淡的无视他们,只是自顾自的享用美酒佳肴。
希芸是嫉妒的,她感觉自己昨夜的通宵又打水漂了,这一次又是因为珍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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