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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8、不速之客
    她是这样的温柔体贴,文凯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一颗心狂跳不已,心虚不已。

    他象征性地用手臂擦着全无汗珠的额头,将衣服挂在挂钩上,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双手反复用力嗅了又嗅,又脱下外套仔细检查,什么烟酒味,只有玫瑰精油的香气!

    玫瑰香味浓郁不易散去,李娇最是喜欢,家里二十四小时都点着玫瑰香精。他出门太急没带外套,抱李娇出门时顺手就穿上身上这件。这件外套放在李娇处已有一个礼拜,除非扔进洗衣机反复清洗,否则这玫瑰香气哪儿那么容易散去。

    都说女人抓奸的时候智商比福尔摩斯还高,想到慧珍刚才的笑容,文凯跌坐在马桶盖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该死的李娇,干什么非选这时候自杀!好在她醒过来时主动要求打胎,医生说身子太弱,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做。

    头大,不是一般的头大!

    农村的清晨,空气甚好。推着婴儿车一路往上,道路两边偶尔会出现几簇不知名的野花。因才上午八点,太阳不是很晒,微风中带着些许凉意,故而某些偏僻处的小草叶子上还沾着露珠。

    小溪的上流有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用本地方言聊着这些天所见所闻的八卦,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和唏嘘声,附近正在挑水浇菜或过路人听到偶尔会驻足,插嘴一两句。

    慧珍心情压抑无处纾解,在家闷得头疼,只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安静一下,便岔开路往另一边去了。这条路是通往邻村徐家庄的,因他们去集市不用经过许家庄,所以平时鲜有人走,每次慧珍觉得烦闷时便会来这走一圈,在路边大树下的石头上坐一坐。听着小溪的流水声,树上鸟儿喳喳的啼叫声,偶尔吹过的风声,心情也能平静不少。

    慧珍如往常一样坐在树荫下的大石上,婴儿车里的静宜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的手上的摇铃,笑起来唇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这点她遗传了文凯的。静宜喜欢出来玩,每次只要出门,她就十分高兴,哪怕是去邻居家串门儿,她也笑呵呵的,惹得村里人直夸她。

    还是当孩子好,无忧无虑的,高兴可以笑,不高兴可以哭。每每看着女儿甜甜的笑容,慧珍的心几乎都要融化了,她会忍不住跟着笑,会觉得这世界仿佛一下子美好起来,生活又充满希望。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日子是得凑合着过,但有些话,还是说明了好,起码对方不用每次努力编织谎言,她也不会活的像个傻子。

    不远处传来阵阵细微的脚步声,慧珍抬头望去,只见五十米开外的水泥路上迎面走来一人。看身形打扮是个女人,看样子不是许家庄的,因为慧珍从未见过。也许是徐家庄过来许家庄串门子的吧。心里这样想着,她便没在意,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半山腰上的野花野草。

    那女人走走停停,似有意靠近,又似不敢靠近。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从慧珍眼前经过。慧珍心里奇怪,再次扭头朝她看去。

    此时她就站在离慧珍十步远的地方,金黄温暖的阳光从她身上撒下,折射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她很瘦,肤色略黝黑,想是长年干农活晒的。上身穿着一件紫藤色短款呢绒袄子,下身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和布鞋。这才过完年不久,如果是新年刚买的衣服不至于旧成这样,表面都起毛球了,老样子至少穿了两三年。齐肩的短发看着有些油腻,加上这身搭配,怎么看怎么别扭。

    此时她一双眼睛正盯着慧珍看,看得慧珍心里发慌。大白天的这人不可能是鬼,难道是神经病?也不像。她甚至有种错觉,这人和她认识,而且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慧珍皱眉,从大石上站起来,问道“你有事吗?”

    她窘迫地低头,双手交握,右手拇指不断磨着左手的手指。半晌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慧珍,欲言又止,终于问了出来“你,你是不是叫姚慧珍?”

    慧珍心头一震,这人的容貌在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清晰,她面不改色,不答反问“你是谁?”言语冰冷,甚至带着几分嘲讽与鄙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几百年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她不信能有什么好事。

    眼见慧珍这样冷淡,女人越发的窘迫,绕是站在太阳底下她都觉得后背凉意阵阵。

    “我,我叫曾秀茹。”

    慧珍面色如旧,嘴角却弯起一抹冷笑“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人。”

    她是不认识,她早当这个人死了。既然死了,又回来做什么?她是说过不怪不怨,但真见着了,她发现她并没想象中那么宽宏大度。

    如果一直互不干涉,也许她真能不怪不怨。她不指望这人能向她忏悔弥补,别来索取就已经很不错了!别人死了丈夫改嫁,即使没带走孩子,也会抽一些时间探望一下,说句不中听的,哪怕是来看看死了没有也好啊!可她没有,走了之后便再无音讯。姑妈曾去她娘家问过一次,回来时绷着个脸,打那以后再也不在慧珍面前提这个人。

    “慧珍!”曾秀茹见她推着孩子走了,猛的追上去抓住她的书臂,声泪俱下地说“我是妈妈啊,我是你妈妈!你嫁进豪门,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不认了吗?”

    慧珍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请你放手!”

    曾秀茹怔住了,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不可思议?失落?愧疚?慧珍说不上来,也无心观察。她冷冷掰开曾秀茹的手甩开,言语比刚才越发决绝冷漠“你认错人了,我妈二十几年前就死了!”

    年少时期偶尔的深夜难眠之夜,百无聊赖之下她也曾想过再见曾秀茹的画面,高兴、憎恨、责骂或是紧紧抱着她,企图找回一点母爱的温暖,哭着倾诉思念之情。后来这样的想法渐渐少了也淡了,姑妈取代了一切。姑妈是爸,是妈,是慧珍的一切,她倾尽所能给了慧珍一切。

    如果她别说“妈妈”两个字慧珍还会念在十月怀胎的份上给她留点颜面,可她非要给自己戴高帽来恶心人,慧珍自然也不会客气?

    血缘关系又如何?从她肚子出来的又如何?一个二十多年没见的人突然出现说是妈妈,难道她还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她没那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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