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文月请命驻守边疆,其实不想与玄武王正面对峙。他明白只要保持现在的稳定的局势,太子才会顺利接位。而那范银江曾经在江湖中和自己正面交过手,如今他又成了玄武王的人,不得不防。李文月几次拒绝玄武王的邀请,就是担心范银江认出自己,从江湖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关于范银江,李文月听了一些他在江湖中的事,听说他为了一个女人,与大师兄萧沧海反目并弑兄,反出东海派,投靠了官府,后来他为了表示对朝廷的忠心,他又带官兵剿灭了东海派。这可算是江湖上背叛师门的大事,范银江自然也成了千夫所指的大恶人。这人看来手段不一般,少跟他打交道为好。
佛堂里,岳老伯正给李涯亮敷药治伤,素素遛了进去,“小叔,我给你带糕点来了,你一定饿了吧。”李文涯说,“我不吃,我就要饿三天。”岳老伯说,“少爷你怎么就不明白驸马爷的说的话呢,他是说给国丈府的人听的。我在这里给你疗伤,驸马爷不管不问,还不是为了你好。”“他为我好,就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明明他们不对,他还要使家法。每次我都是理直气壮,他都说是我的错,天下那有这样的道理?”岳老伯说,“少爷你在外面行侠仗义是好事,但驸马爷不能跟着你去得罪人。驸马爷是朝廷官员,要顾及很多事情。你年少气盛,也应该谅解一下驸马爷。”
素素边往李文亮嘴里塞蛋糕边问,“我听说爹爹打你的时候,你一声都不喊,小叔你疼不疼?”“不疼,喊出声就等于投降,那就是我承认了我的错,我没错我干吗要喊,喊出来才疼呢。哎吆,现在怎么这么疼。”“小叔你做那些惩恶扬善事,没有不对,爹爹都要惩罚你,你恨爹爹吗?”“不恨,我才不在乎呢。他打我的时候,我就琢磨能练一种刀枪不如的功夫,那我行侠仗义就不怕挨藤鞭抽了。岳老伯你说说有没有这种功夫?”
岳老伯摇摇头,笑着说,“世间就算有这种功夫,也不是那么好练的。驸马爷和你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么好斗,还不如跟驸马爷去边疆报国杀敌,到时候,驸马爷就开始赏你了。”“什么?大哥要去边疆,什么时候要走,我也要去。”“等你伤好了,就出发。”素素说,“能带我去吗?”“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去能干吗。”素素不服,“哼,谁说女人不行,花木兰,穆桂英都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花木兰,穆桂英那是书上说的人,她能下来打仗吗?”素素被他弄的无可奈何,“我不跟你说了,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
李文涯见素素佯装生气,哈哈大笑。岳老伯说,“小姐,你有理无理都和少爷说不清的。凡是书上的事,教书先生都和他说不清,何必较真呢。”
紫荆关连接着东西走向的长城,也是南北交通要塞。又是一个初冬,塞外风沙茫茫,一望无际的萧条景象。但南北过往的客商,经过紫荆关还是络绎不绝的。
李文月带着李涯亮来边境紫荆关已有一个月了,他明白,蒙古退出中原已经很多年了,但最近蒙古瓦剌势力徒增,他们窥视中原大好河山之心未死,不断地在边疆挑衅寻事。李文月早出晚归,训练军队,整顿军纪,布防战线,严查运往北方物资,防止更多的铁器流入蒙古人手中。
李文涯跟着兄长在军队中参与训练,刚开始骑马射箭,冲锋陷阵,驰骋黄沙,看大漠落日,烽烟起落,他还很兴奋和新奇,但时间已久,每天都是这样,他就感觉到枯燥无味,就琢磨着如何开小差了,那就是出去打猎,可是这已是冬季,边关周围已没有什么动物的踪迹了,要想能打上猎,就要往远走。
有一天,他发现一只狼,穷追不舍,追过好几个山头,也没有追上,很是泄气。他正要掉转马头回军营,仰天一望,东北方向有好几只鸟在那里互相争斗,李文涯驱马赶过去,才看清楚是一只秃鹫和四只比它体型小的鹰在斗殴,那四只鹰像是郑公子用来捕杀天鹅的海冬青,别看它们体格小,却是凶猛无比,把那秃鹫身上羽毛一根一根地都啄了下来。
李文涯拉弓搭箭正要把秃鹫和海冬青都射下时,海冬青掐住秃鹫坠落到山谷中,他赶快策马追了过去,那山谷越走越窄,前面似乎有火光闪动,好象还有人说话声。他又往前走了一程,看见有四个人围着一堆火,火上烤着野味,发出阵阵香味,李文涯咽了一下口水,才感觉自己已经饿了,他忍不住地走了过去。
当四个人发觉李文涯都大吃一惊,一大胡子的人喝道,“你是谁?来这儿作甚?”李文涯不慌不忙地说,“打扰各位,我是从关内过来打猎的,一路上没打到什么,肚子饿了,想在你们这里打个牙祭,讨口九喝。”那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汉人装束,其中两个年纪大一些,另两个一男一女年纪轻,他们看李文亮一身猎户装束,又是一个少年,肯定打猎迷路了,戒心渐消,招呼着他,“那好吧,天也快黑了,大家凑个热闹。”
李文涯也不拘束,跟他们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很快熟悉了起来。李文涯见那四只海冬青昂首矗立在岩石上,他好奇的拿快肉喂它们,被大胡子拦住,“它们已经吃过了,喂饱它们,它们就不听话了。”那海冬青目光犀利,给人一种凶险的感觉,李文涯很是喜欢,琢磨着能不能让他们送给自己两只,他把想法说出来,大胡子笑道,“小哥,这可不是一般的鹰,把它训练成猎杀的工具,要很费一番心思,它才乖乖地听你的话,黄金都买不到。”
李文涯听他说的爱不释手,原来海冬青这么厉害,怪不得那郑公子为此弄到兄长的面前,让我挨了一顿打。就在此时,远处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喝道,“大哥,出货怎么不叫上兄弟,嫌弃我不成。”声音刚到,人也下马立身。他谁也不瞧一眼,先怔怔地望着那个女子。那女子脸色恼怒,“伍伯元,你又来干吗,我说过,我跟你已经一刀两断,你还纠缠不休。”那人并不答话,径自扯下一只羊腿,毫不客气地先吃喝起来。
大胡子脸色也很难堪,“我说伍老弟,你我是结拜兄弟,我女儿不会嫁给你的。”伍伯元满不在乎,“我和你只是结拜兄弟,又不是亲兄弟,凭什么凤娘不能嫁给我。再说凤娘她喜欢我,若不是那个小白脸,我和凤娘早成夫妻了。”那女子大怒,“你在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了。”女子身边的小伙子问,“凤姐,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对他好,还是对我好?”那女子气得直跺脚,二话不说,抽出长到就朝伍伯元劈去,伍伯元那着羊腿子抵挡,女子刀声忽忽作响,而伍伯元身法轻巧,很轻松地躲过她的每一招,他还不时提醒着说,“凤娘跟人打,别这么急噪,我早对你说过,越心急越不行,我教给你的武功,那不就白搭了。”那女子连连向他“呸”了几声,下手越来越狠。
大胡子再也看不下去了,“都给我住手,我怎么结拜了这么一兄弟,又生出这么一个女儿,我黑金山的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黑金山在边塞的道上很有势力,他平时做事老练精道,只是女儿黑凤娘与伍伯元和新收的徒弟刘义云,不知什么时候闹感情纠葛,很让他烦心。这次出货,他和二兄弟韩宝河带着徒弟和女儿,没有告诉伍伯元,谁知他竟一路跟了过来。
刘义云见师父真的生气了,上去拉住黑凤娘,“凤姐,我不吃他的醋的,我们也不要惹师父生气了。”伍伯元说,“凤娘,这次来,我又不是完全找你的。我知道大哥这次出货很重要,我是来助大哥一臂之力。”黑凤娘哼道,“这样最好,路上规矩点别多看姑娘一眼。”伍伯元洋装恐慌,“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瞎子,要不我蒙上眼睛,你拉我走好不好。”
李文涯看这他们吵吵闹闹,真有趣,被伍伯元的话逗乐了,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韩宝河也忍俊不禁,黑金山气得一言不发,脸色铁青。黑凤娘把刘义云拉到一边,说,“云弟,你别听你伍师叔胡说,我从前对他好,因为他是师叔。以后啊,我只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伍伯元不以为然,反问道,“凤娘你说的是真的,未必,你答应过要嫁给我,一见那小白脸,就神魂颠倒的移情别恋,让我难过了好长时间。刘师侄你可要看紧凤娘啊,如果她再遇上一个比你年轻的,你就和我一样,相思难熬呀。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他拿着羊腿子指着李文涯,李文涯慌乱的摇摆着手,“别,别……别指我,我不会让她喜欢我的。”
黑凤娘说不上貌如天仙,但黝黑的肤色透着几分万种风情。伍伯元的话她充耳不闻,抱着刘义云在一大堆皮毛中睡觉去了。
伍伯元见黑凤娘不理睬自己,自讨没趣,就和李文涯聊天。李文涯只和他说些打猎的事,他们听李文涯说的头头是道,也没把这个少年放在心上。
黎明十分,西北方向冒起一股烟火,黑金山站在马背上遮手遥望,“都快起来,买家来了。”他们个个整顿好马匹,准备出发。黑金山问李文涯,“小兄弟,你是回家呢,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呢?”李文涯看他们的架势,根本不想让自己走,再说回到军营中也没意思,跟着看看他们到底干什么?“我还没打上猎,不如跟着你们,有更大的彩头呢。”
“娃娃看上去很机灵,跟着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二弟,三弟,你们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我随后就到。”黑金山看着两个兄弟绝尘而去,他吩咐剩下的人拉好马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