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兄，你……没事吧。”
季无忧看着逐渐飞上断崖的凤九歌，不由得问道。
凤九歌手中握着三卷玉书，脸上带着几分失意，就连那对重瞳都不由得暗淡几分。
此刻的季无忧觉得凤九歌似乎被什么打击到了，这脸色，嗯，有点难看。
凤九歌并没有答话，只是将手上的三卷玉书递给了季无忧。
“这是？”
季无忧很困惑，但还是顺着凤九歌的意思仔细翻看起来。
“那个家伙终究还是快我一步，做到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却在关键时刻，弃如敝履。”
凤九歌叹了口气，眼眸中的失意更为明显。
“此人是谁？”
季无忧看着凤九歌递给他的玉书三卷，脸上的惊讶之色越发浓郁。
“反正不是人。”
凤九歌对此无比肯定。
“此书若是传出去，天下必会为之生变，便是称为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季无忧翻完手中之书的最后一卷，似乎预示到了不久的将来。
“嗯。”
凤九歌不置可否，只是略微捂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觉有点刺痛。
他记得那里，曾有一道十字伤口，上面的剑气已是消散于岁月。
可剑意却悬在胸口三寸经久不散，仿若在他的身上扎根，似是在警醒他的过往。
犹记得当年那一战，他还是年少轻狂，却在之后年少老成。
“九歌兄，你若是将此书传出去，我必定会支持你为当世道尊，此道不修天命，而修自身，于世如何，你我自知，会有很多人为此受利，是为世人造福的好事啊。”
季无忧用力攥紧了手中玉书，语气郑重的说道。
此刻的季无忧甚至将姿态放的无比之低，近乎乞求凤九歌将此书流传出去。
而这让凤九歌拉回了现实。
只听凤九歌苦笑说道：“无忧啊无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求道心切，你之所想不过造福世人，可你却忘了，有时候颠覆的太多，会将你所造福的世人卷入其中，这本书虽好，可却变不了你我修为日深之人，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吾等至于不利之地，意味着有一天，你所造福的人们，亲手掀翻你的位置。”
“那总不能让这本书在我们手里烂着吧。”
季无忧也是为自己方才的急切觉得有点惭愧。
“大势不改，小节可变，著书之人估计是怕麻烦吧，才让我们来改变这本玉书所述体系的些许细节。”
凤九歌眼眸精光连闪，似是在回想断崖之下，那四个老者所说所述。
“可哪怕只是些许细节，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善的，有时候，就是因为些许细节，才让整个架构因此功亏一篑，这本道书，我轻易不敢动笔。”
季无忧的语气略显无奈，对于这本书有点无可奈何，只因一点，这本书颠覆的东西太多，而且具体内容无比完善，甚至无比合理，让季无忧觉得若是有所改动，恐怕会毁了整本书的道蕴。
“你可相信，这是某位花费三天，偶然之间的妙手天成。”
凤九歌沉声说道，语气不由得显得有点缥缈。
“什么！三天！开什么玩笑！三天时间是写不了如此倾天之作的，即便是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我也不会相信，这本书必是一方文明亿万年的集体智慧才能有的大成之作，岂是区区三天的妙手天成可以媲美的。”
季无忧的情绪显得有点激动，他实在是对于凤九歌的话难以苟同。
“算了，你不信也罢，但无忧兄，你要相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凤九歌的语气略显惆怅，但还是拍了拍季无忧的背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不远处，凤九歌说了一句只有自己听的到的话。
“我会将这本书流传出去，不会掩盖这本书的芳华，但不是现在，至少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成不了道尊，我放不下自己的所有，这本书本就不是留给我，我也不会占为己有，这是我的骄傲，它必会归属于一直等它的人……”
此刻的季无忧有点狐疑的看着远去的凤九歌，他不知道，数年不见，凤九歌身上发生了什么。
总之沧桑了许多……
于此同时的忘川。
“我想那么多干什么，未来是好是坏与我何干，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少年自奈何桥上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袍之上并不存在的浮土。
“只要我比任何人都快上一线，我就能始终把握住事情的主动权。”
少年淡然一笑，似是觉得自己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好。
“在我还未倒下之前，我会尽好身为悼亡的职责……”
少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葫芦，默默地接了一捧忘川的河水，这是他对于此地最后的思念。
少年在这之后，缓缓转身离开，这是他最后一次回到忘川。
“直到下一位悼亡接替我，启迪世间黎明，但在这之前，这最后的黑暗由我来一一结果。”
而转身离开的他嘴角上扬，带着不羁的潇洒，此刻的他已是没有任何羁绊，身上一身轻松，仿若超脱于世。
少年脚踏虚空，一步一景，一袭鱼龙白服，让其显得颇为的俊逸。
等他离开墓园后，他就看到了一位风姿绝世的红衣女子拄剑于地，似是在等着少年。
女子的身旁跟着一位笑容常开的少年，而这少年倒也是颇为奇怪，身着一身绣满百花的花衣裳，看起来颇为的怪异。
“你的时间不多。”
那位红衣女子这般说道。
“拖了一会，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但一切都来得及。”
少年笑着回答道。
“可惜，那些家伙并不会拖下去，很快他们就要来了。”
身旁的少年提醒道。
“此去，你怕是一去不返，今日一别，日后怕是难以再见，你终究欠我一个交代。”
红衣女子红唇轻启，似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未能陪你走完全程，望你谅解。”
少年眼神里略带歉意。
“你已实现诺言，无需抱歉，但我要一个交代。”
女子握紧了手上的剑柄，眼眸里多是不平静。
“是啊，我已实现诺言，至于交代，你要什么？”
少年语带惆怅说了一声。
“走吧。”
女子闭上了双眼。
“长生君，日后有缘再会。”
身着花衣的少年这般说道。
“我可以将背后交给你吗？”
少年含笑，只是带着些许伤感。
“那当然。”
少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是在凸显自己的可靠。
“再见了，殿下，再见了，望山，下次再见，不，再也不见……”
少年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驻留于此的两位，只因他信任着出现在此的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