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还是被殿下你放跑的……”
女子身后出现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仔细一看,是一位男子,身着玄衣,手拿折扇,面白如玉,额前的三缕灰发让其显得有着几分沧桑之感。
“走吧,望山。”
女子似乎心情有点不好,并没有搭理身后的男子,只是跟望山招呼了一声后,就准备离开了。
“唉。”
望山叹息了一声,就准备跟着女子离开这里,但他的眼神却略显轻佻的瞟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恭敬的男子。
“殿下,怕不是忘了,他已不是殿下的护道人了,现在的他充其量,不过是,呵呵,殿下懂得。”
男子似是知晓自己被二人不喜,但还是展开了手中折扇,伸手拦住了望山与殿下。
“你欲何为?”
殿下眼眸划过一抹厉芒,一袭红衣为此无风自动。
“殿下深居九重,平日也未与诸天神圣有所交集,自然不知这漫天神圣的厉害,小的生活也是不易,平日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丢了饭碗,所以还请殿下给小的一个交代,好让在下回去交差。”
男子收敛了手上的折扇,脸上的笑意也是为之收敛。
“他陪了我十载。”
红衣女子低声说道,也不知话里表示着什么。
“我敬你是殿下,所以我要一个交代,并不是因为其他。”
男子嘴角上扬,对着眼前的女子抱拳一拜,似乎是在警告。
“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在我还未成长起来前,护我十年周全。”
红衣女子拔出了身前三尺长剑,剑身轻鸣,吐露绝世剑光,似是在显露她的决心。
“私自出入琅琊,遍览历代古典,再入昆吾,顺走道剑,亦入禁区,盗取息壤,亦或是出入黄泉,顺走白龙鱼服……如此种种,可是殿下帮他的理由吗?”
男子质问道,眼眸中已是不乏冷意。
“不知无涯兄认为什么是殿下帮他的理由呢?”
望山的脸上划过一丝忌惮,但语气却显得戏谑,显然望山与这位被称为无涯的男子很不对付。
“哦,对了,你不说话,我还不会注意你,还未请问,昔日群英殿上,阁下您与长生君的一番牛饮,滋味几何,花蜜的味道可还可口,不知阁下可有被撑坏肚子啊?”
忆起昔日旧事,男子都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
“何来牛饮,无涯兄莫要睁着眼说瞎话,我们就取了一瓢,分着都不够喝的,只是那味道,却实不错,那味道,啧啧……”
望山嘴上不饶人,依旧取笑无涯。
但他却默默地往殿下的身后推了数步。
“可惜,我未能品尝,倒也可惜,我辛苦了大半月,结果被长生君和你在半路摘了桃子过去,道友你和长生君欠我一个解释……”
男子语气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幽怨。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脱不了你斤斤计较的毛病,心胸狭窄之徒。”
望山撇嘴,丝毫不为自己当初和长生君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反而言语中满是自得。
“罢了,反正长生君都走了,我就是个小小编书著史的文笔小吏,无论怎么说话都上不得台面,话事者不是我等,而是这漫天神圣,我也只能在事后在史书上记载此事,表露内心不满,只是再此之前,殿下,终有一天你得明白,这天早就不是那天了,所见之虚假,已不是我等能够看透了,里面的水太深了,今日你放走了长生君,他日谁又放的过你,我不会一直替殿下背锅,望殿下好自为之。”
男子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反正这里已经没了要找的人,留在这里,已是失去意义。
默默地走到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角落。
这个叫无涯的男子脸色无比沉静的掏出了一把通体红黑色的小刀。
犹豫片刻后,男子无比淡定的将小刀不偏不倚的插进了胸口,猛的在心口搅了一下,顿时嘴角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涌去,似乎止不住一般。
此刻的致命伤让男子痛的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强行挺直身体,继续着下一步……
等到最后,这个男子已是不成人形,身上不仅凝结这无数血痂,一身血放的近乎七成,几乎休克,骨骼更是根根碎裂,特别是指骨,近乎粉碎,五脏六腑更是只剩些许碎块,此刻的他估计是连说句话都不利索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男子这么想到:“殿下依旧无暇,找不到任何污点,这也算是为我此行有了一个交代了,陛下。”
随后他就昏厥了过去,直到他最终被找到,已是数天之后……
而此刻远去的长生君,一身鱼龙白服尽显潇洒。
此刻的他似是有感,看到不远处似是有人在等自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而等他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位身着玄纹黑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无垠虚空中等待他的到来。
那位中年男子有着一张国字脸和伟岸的身姿,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静如渊海的金色的眼眸看着眼前的长生君并没有多少波动,仿若是在这里静候多时。
“无名兄,好久不见。”
长生君笑着说道,语气中的那抹欣喜却是显而易见。
“你要走?”
这位被长生君称为无名的男人沉声问道。
“嗯,要走。”
少年点了点头,对此他很肯定。
“你很强,我打不过你,忘川一行,你变了很多。”
男人的眼眸依旧淡定,对于少年修为的强劲并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早在多年以前,少年的修为就已凌驾他们无数。
“你身上的气息不再纯净,沾染了因果。”
男子剑眉一皱,很难得的动容些许。
“这是代价,不是吗?”
少年依旧笑着,笑的很从容。
“为什么?我不明白。”
男子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但少年却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波澜。
“超脱之人,难以对局内之事造成影响,唯有入局,才能以棋子之身改变大局。”
少年笑了,笑的很纯粹,这是他第一次以入局之人的身份面对这个单纯到眼里只有剑的男人。
“不懂,但感觉很了不得。”
男子若有所思,但还没有看透这个少年的想法。
“看着便是,何必多想。”
少年淡淡的笑了一声。
“也对。”
男人应和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理说你应在昆吾,参悟剑理才是。”
少年有点不解的问道。
“道剑在你手。”
男子这么说道,此刻的他眼眸中的金瞳闪过耀眼的金芒,宛若金灯。
少年无言以对。
“接我一剑,印证平生所学。”
男子这么说道,带着坚定不移的决心,而他手中无剑,周身却爆发出足以撕裂一切的剑气,隐约间,世间道则都不由得为之在男子的脚下微微颤抖。
“也罢。”
少年无奈一笑,但还是为之拘礼,抱拳说道:“道兄,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