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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恼过后就是愤怒,潘元武振振有词“我知道你讨厌琳琅,可她腹中还有咱们的孙儿,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大撒手啊!那丫头爹娘都不太管她,手头没有多少银子,走的时候也没问我们拿,又只带了一套衣衫,连个被褥都没。找到了落脚地,多少送点东西过去,家里属于她的那些东西,留着没用,送过去也不算浪费……”
纯粹一副长辈担忧晚辈的模样。
柳纭娘漠然看着他“你知道我讨厌她,而我讨厌他的缘由是因为你在意她,你越是如此,我越厌恶。昨天她走的时候我提醒过了的,她那么讨厌子峰,我可不喜欢去贴别人的冷脸。”
潘元武一张脸躁得通红。
“儿子受伤了,你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只惦记着外头的女人。”柳纭娘摇了摇头“潘元武,你还真是个情种!”
潘元武疑惑“子峰出城了?”
“没有。”柳纭娘没耐心与他多说,盘算着先去把李琳琅那些东西搜出来烧掉。
身后潘元武急切问“广宁城中不许私斗,可以去找忠义堂,我大小也是个把头,他们会给这个面子的。”
“养你的伤吧!”
等潘子峰泡完药浴,柳纭娘带着婆子一起,把屋中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李琳琅的衣衫首饰能换银子的拿出来,剩下的都丢去了厨房,许多好料子,大娘看得咋舌“太可惜了。”
“我也觉得。”柳纭娘想了想“你想法子,把这些送人吧。反正家里是不留的。”
大娘挺欢喜,抽空跑了一趟。
另一边,李琳琅因为身怀有孕,也没有多费神,找了个客栈住下。肖满满跟着她,心头很是不安“少夫人,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离开……”
李琳琅面色难看“你不是我的下人,不用听我的话。若是不愿跟着我,随时可以走。”
两人要了一间上房,翌日早上,李琳琅醒过来时,发现肖满满坐在窗旁。听到动静,急忙道“少夫人,该用早膳,您想吃什么,我让伙计送来。”
李琳琅没有胃口。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情“有人来找我们吗?”
肖满满也希望有人来找,可从头到尾就没消息。她摇了摇头“少夫人,长期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您是怎么打算的?”
李琳琅没有说话。
“先住着。”
用完了早膳,面对肖满满的催促,她是这么回答的。然后走到了窗边,看着不远处。
肖满满又不是蠢货,见她对着潘家的方向,心下了然。
凭着潘元武对她的看重,得知她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跑出来,定然会过来找寻,兴许能帮她找个落脚地。又因为她在这城里无亲无故,潘元武可能还会经常过来探望。
说实话,肖满满自觉猜不透李琳琅的想法。
潘元武身份地位是要好些,看起来再年轻,可已是实打实的中年人,且最要紧的是,他有了妻室,还隐约听说外头有女人不清不楚。
相比之下,潘子峰年轻有为,已经做了护卫,等到父亲退下,他刚好接手,且他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格外体贴,这一回出事,好像就是因拒绝了别的姑娘示好……这样的情形下,有点脑子的女人,都该选择后者才对。
可李琳琅偏不,为此还搬离潘家。肖满满暗暗吐槽,她怕不是脑子被狗啃了一半。
肖满满没有了家人,只得一个并不亲近的舅舅。如非必要,她不想去投奔。便也安心住下。
这一住就是五日,李琳琅越来越焦躁,这一日早上,她拿出一把铜板“我所有的银钱都花用光了。”
肖满满恨不能自己聋了才好。
李琳琅并不只是告知她此事,话起了头,她低低道“我腹中孩子是潘家血脉,如今我走投无路,他们不能不管。满满,你回去一趟……趁着林玉兰不在的时候进去,最好是避开大娘,问……问潘元武拿银子。”
私心里,她不愿意认他们夫妻做长辈。肖满满自然也发现了她称呼上的不同,心下觉得李琳琅太不讲究。林玉兰好歹照顾了她这么久,也就是最近才不肯忍耐,换作以前,无论李琳琅如何发脾气,林玉兰不止不生气,还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这么个婆婆,比那些动不动拿捏儿媳的要好得多。李琳琅不珍惜就算了,看这样子,好像还怨上了人家。
由此种种,肖满满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论你对她有多好,她都记不得。
想到此,肖满满心里有了些别的想法,万分不愿意去,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琳琅嘱咐道“要小心一些,最好不要和林玉兰照面!”
肖满满答应了下来,但却不打算照他她的做,熟门熟路的回到潘家,敲开门就看到了脸上带着伤的潘子峰,她惊讶问“您怎么受伤了?”
潘子峰没有回答,皱眉问“你有何事?”
肖满满一脸担忧“受伤了就要看大夫,可千万别忍着。万一伤口恶化,会发高热的。夫人只有您,您可别不拿自己当一回事。”
听她话里话外偏着自己的母亲,潘子峰面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有事吗?”
“有。”肖满满看了一眼院子里“我有些话想跟夫人说。”
柳纭娘在屋中制药,听到动静后直接出了门,拉着肖满满到了街上的偏僻处“说吧!”
肖满满低声把李琳琅让自己回来传话和传话时的各种规矩说了一遍,末了,一脸忐忑地道“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对……您最疼少夫人,老爷一个粗人,哪儿能好好安顿她?”
说白了,她就是来告密的!
柳纭娘扬眉“你有心了。”
肖满满听到她夸赞自己,欢喜不已,又试探着道“我看到公子受了伤,严重吗?”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大碍。”柳纭娘面色冷淡下来,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她手里“这是酬劳,日后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过来告诉我一声,如果她还想找潘元武,你先来跟我说。”肖满满看到银子,知道自己这一步路走得对,既得了好处,又能得林玉兰的好感。她含笑福身“夫人放心,回去后我就告诉她家里有人,我见不到老爷。”
临走之前,又回头低声道“夫人,有些话我不吐不快,您对她那么好,她丝毫都不记得您的好……实在是……”
她再次一礼“我多嘴多舌,夫人勿怪。”
语罢,急匆匆离去。
李琳琅对于肖满满的回复并不失望,潘家母子最近制药,除了去拿药材时,基本都留在家里。看不到人,本也正常。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琳琅焦躁起来“满满,真的见不到人吗?你就不会想想法子,跟个废物似的……”
她这两天脾气见长,话也越来越难听。肖满满面上不露,心里却早已不悦“我试过,可家里都有人。少夫人,找夫人和公子也是一样……”
“不一样!”李琳琅暴躁地道。
两人相处这几天,肖满满发现,李琳琅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她试探着道“之前我听夫人和老爷吵架,好像夫人愿意和离,老爷不答应,事情就拖了下来。”
李琳琅霍然扭头,眼神凌厉地瞪着她。
肖满满咽了咽口水“林家对老爷有恩,老爷自然是不答应分开的。若是夫人执意求去,还有几分可能。”
她说完,嗫嚅道“少夫人,奴婢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李琳琅还真就入了心。
她已经离开了潘家,心里实在放不下……尤其潘元武这些日子别说露面,连个消息都没。她不甘心!
想了想,她打发了肖满满,换了一身衣衫,又蒙了面,独自出了门。
肖满满想卖林玉兰的好,又怕自己跟上去后打草惊蛇,咬了咬牙,拿了点铜板,请了路旁的小童帮忙。稍晚一些的时候,小童回来。她鬼鬼祟祟又去了一趟潘家的院子。
柳纭娘制的金创药属于极品,好几间医馆都等着要,最近母子俩财源滚滚。每一次送药出去,都会重新采买一些药材,剩下的才换成银子。
这日中午,柳纭娘正驾着马车往回走,即将到自家院子门口时,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后,看到地上男子侧躺着,腰身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上隐见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眼角,唇紧紧抿着。有些血迹,更衬得肌肤白皙剔透,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虚弱。
只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个美人。
柳纭娘下了马车,伸手去推他。
与此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潘子峰看到地上的人,皱眉道“娘,这人哪来的?”
“把人搬进去,日行一善嘛。”潘子峰将人扛进屋,放到了右边的厢房里。
最近认识林玉兰的人都已经接受了她正在学医,且天赋卓绝到可以配出绝佳的药粉。柳纭娘把脉,这人确实虚弱,体内还有毒,她配了些药,让大娘帮忙熬了灌下去。
潘元武养了几天,已经可以下床,看到柳纭娘忙活,不赞同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领……”
“看不惯,你可以假装看不见。”柳纭娘头也不抬。
潘元武憋闷道“你知道他的来处么,就敢收留?”
柳纭娘当然知道,但不打算告诉他,振振有词“你在路上看到个受苦受难的姑娘不也要把人接回家?男人怎么了,他长得好看!”
潘元武“……”
他觉得自己胸口痛,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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