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
“……干啥?”
“走!”
“干嘛去?”
“这些外来的和尚太不懂规矩了!来洛阳连山头都不拜,实在是太没礼貌啦!和本真人一道,砸了他的场子去!”
“别别别……”
好悬喊一句“大哥冷静”的杜如晦一把拉住了起身的道士,满眼哭笑不得。
还本真人?
你连个绿油油的法衣都穿不上,也敢自称真人?
真不是人还差不多。
“道长莫要胡闹……玄奘大师讲法时,连闲暇的京城权贵都要以礼相待。据说几位王爷都是门前贵客……连国师都默认了,你想做什么?”
“……”
李臻能做什么?
他啥也不敢做。
这不废话么,他又不傻……自己由几斤几两还是拎的清的。
不过,杜如晦刚才说的话也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今天下午这生意铁定是做不成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去瞧瞧。
瞧瞧人家是怎么弄的。
回头咱老李也搞个什么……王母娘娘蟠桃宴。
不就吹牛皮嘛。
你说话时光芒闪闪,那我发言时口吐芬芳不也可以?
所以打定了主意后,他一努嘴:
“走,去瞧瞧呗。”
“……好……”
心里也觉得道长不是什么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人后,刚捏了一片驴肉的杜如晦点点头:
“走罢。”
茶也不喝了。
马也不骑了。
门一锁,俩人直接出了春友社。
春日盎然,还有不到十日便是清明了。
洛阳城中生机已显,只是确确实实如杜如晦说的那般……十室九空。
李老道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这主流说书演员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野和尚,抢占了半壁江山。
“唉……生意不好做了啊。”
“……”
杜如晦沉默无语。
总觉得道长确实太市侩了一些。
接着,俩人绕过了一处青楼,来到了挨着洛水河的那段长路上。
隔了老远,李臻就瞧见了隔着几座石桥的远处金光闪烁,看起来跟西天净土一般。
同时空气里的香料味也越来越浓了。
而绕过了第一道石桥后,他同样也看到了站在河岸两边的人群。
因为距离太远, 只能看到那五颜六色的衣裳,以及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瓜。
“好家伙……”
他瞅着那人数至少几千人。
就好似每年农历八月的钱塘江大潮。
他去过一次。
也是人山人海。
而且还有一些脑残不顾安全巡查员的劝阻, 等大潮来临时, 非喜欢往河边凑。
结果一个浪头打过来, 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说洛水不会有潮吧,但眼前的场景和当时真的差不了多少。
而人头攒动中, 伴随着李臻和杜如晦的越走越近,二人都听到了空气中伴随那如若雾气一般涌动的佛光,传递而出的声音:
“诸比库, 如大海唯一,咸味。正如此,诸比库,此法、律唯一,即解脱味。诸比库, 以此法、律唯有一味, 即解脱味故, 诸比库, 于此法、律中的第六种稀有、未曾有之法。见此之后,比库专注此法、律。……”
“……”
李臻嘴角一抽,忍不住和杜如晦来了一句:
“诸比库是啥?”
老杜登时一脸嫌弃。
心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可还是好心的给出解释:
“《律藏》中解释:“乞讨者为比库,遵从于行乞者为比库,持割截衣者为比库。”
“……你说人话行不?”
“乞食而活者!”
“……嗨,你直接说要饭的不就得了?”
李臻翻了个白眼,同时耳朵里的声音也让他起了好奇之心:
“老杜啊, 这玄奘讲的经……你听得懂不?”
说话时, 俩人已经逐渐靠近了人群。
行进之中, 被那波纹一样的佛光传身而过,一股股安宁祥和的佛光荡漾, 让人心生暖意。
这不算什么。
至少在俩人看来不算什么。
只是天地之炁的妙用而已。
而李臻的视野里, 也出现了一個悬于洛水河半空中跌坐的光头僧人之影。
好家伙……
可真帅。
大敌!
而杜如晦在聆听了一会后, 点点头说道:
“此经应当是《自说伍波萨他经》。以佛陀之口, 开悟比丘,引得众生得果之经。在下读过, 但也只是读过而已, 并未深究。”
“……啧。”
一边感慨着杜如晦的博学,索性就在人群不远处,手撑着凭栏,看着那真如同佛陀降世一般的僧人,语气飘忽:
“可我听不懂。倒不是说我是道士, 不懂佛门经典。其实……不瞒你说,我老师最近也没少给我讲《道德经》……可同样,她讲经时,也和那秃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