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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传名
    内息震动空气,如风吼,似剑啸。

    红莲寺的这些和尚,修为也算精深,可吃亏在对敌经验太少,又顾忌弟子,打得很是艰难,虽不至于瞬间落败,却也岌岌可危。

    本因随手一旋,将额尔极削首,看看背起五王子逃跑的护卫,又看看打成一团浆糊的僧人。

    “谁让某最是心善呢......终究要留下个报信的。”

    本因和尚低诵佛号,转过身来,慈悲之色愈浓。

    他身影连闪,这些可在江湖上开宗立派,走到哪都能抖三抖的高手,在本因和尚面前,不过一刀之事。

    真就一刀一个小朋友。

    砍瓜切菜般,将他们尽数料理。

    唯有和这些人交手的大和尚,才知道这些高手有多么难缠。

    不是没人试图反抗,也不是没人试图逃跑。

    只能说,本因和尚实在是太快了,也太强了。

    不是人人都如神算子那般功力,能在本身和尚面前,说上几句话的。

    “太师叔……”

    可远主持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感觉如芒在背。

    “弥~陀佛,我犯杀戒,自知罪孽深重,当面壁百年,以洗心魔,无事莫要烦我......记得送饭。”

    本因和尚把刀一丢,大踏步向犀角峰走去,几个呼吸,便看不到踪影。

    这让众僧神情一松,又看着一片狼藉的白玉广场……错,是红玉广场,相视苦笑。

    “想着给我带件新衣。”

    本因和尚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

    众僧下意识齐声应诺。

    ……

    “主持?”

    被一群圆字辈师叔师伯眼巴巴看着,可远主持低诵佛号。

    “先把广场收拾出来,收敛尸体,至于那些人……他们都大有来头,不要轻易处置,缝好保存,为他们诵经超度,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可少,尤其是神算子,唉,他已摸到大宗师门槛,万万不能辱没!”

    几位老僧都露出欣慰之色,齐诵佛号。

    可远主持脸上愁苦更甚。

    “被师叔祖这一闹,计划全都乱了。”

    他狠狠瞪了眼探头探脑的小沙弥周觉,道:“让潜藏的门人按兵不动,等待消息,命各处收集情报,以后怎样,还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听他这语气,似乎早已料定红莲寺有今日之劫,并做好准备。

    “那太子?”

    有人轻声问道。

    “哼,我红莲寺为他陪葬,保他一次,还要怎样?还能怎样?”

    可远主持一甩僧袍,大步踏进大雄宝殿。

    金漆泥塑的佛祖高座于莲台之上,眼中无喜无悲,又似包容一切,俯看众生。

    晨钟暮鼓,烟雾渺渺。

    ......

    七月十一,有时晴。

    红莲寺平静数日后,前来上香拜佛之人,越发多来。

    至于其中有几分是信徒,那就不好说了。

    原来,本因和尚阵斩半步大宗师,力毙一十六名一流高手的事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轰传江湖。

    至于北蛮大将额尔极......还有那数百蛮兵,二百弓弩手,便被人下意识的忽略了。

    便是流传出只言片语,也众说纷纭,似乎有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件事情掩盖下来。

    至于民间……

    “听说了吗,金光寺圣僧,邀请红莲寺圣僧去京都论法,似乎要重开法会,传佛法、分主次,论法统、定名分、正本源。”

    这便是,最近乡野间主要讨论话题。

    江湖,离他们太远。

    庙堂,不是他们能谈论的。

    话说这金光寺,号称佛门正宗,万宗之始,地处北蛮,是那佛祖传法之地,与红莲寺一南一北,统御万千信徒,心中圣地。

    随着蛮族入侵,金光寺渐渐有压过红莲寺之趋势,这次万里而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越是乱世,求神拜佛者愈多,两家寺庙一举一动,自然牵动人心。

    面对域外蛮夷,自许天朝上国的中原百姓,自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哪怕身体被北蛮奴役,但心还是向着红莲寺的。

    更何况当朝太子还在,这大庆朝啊,还没亡呐!

    话说,庆国三百年江山,自然有大批人,忠君体国,愿为大庆朝抛头颅,洒热血,不做那亡国之奴,下等贱婢!

    卢俊便是如此。

    其人乃卢氏族长,扬州州牧。

    卢氏更是江东名门,书香传家,五朝为官,官至吏部尚书、左都御史,弟子众多,盘根错节。

    如今扬州牧卢俊便让出家宅,请太子居住,更令其女卢采莲,服侍左右。

    如果可远主持知晓,必然无话可说。

    庆太子朱友真根本没有听他的建议,远遁海外,以顺天命。

    而是用他送的五牙大船与金银粮食,顺流而下,来到扬州,纠集臣子,招兵买马,企图重建朝廷。

    实际与北蛮跨江对峙,以成南北之局。

    数日下来,还真让他弄得像模像样,集兵三千,水师五百,大小船只数十。

    卢采莲身穿宫装,露出雪白一片,为庆太子朱友真斟茶,轻挥团扇。

    庆太子朱友真也爱她这点,剑眉舒展,却又叹息道:“不知小妹安好?就算那些和尚阻拦,也该将她带在身边。”

    却是当日可远主持将他兄妹二人分开,以保皇室血脉。

    卢采莲柔声劝慰道:“可远大师也是一片忠心,拳拳真意,必然不会让公主委屈……殿下是要做大事之人,等局势稳定,再接公主不迟。”

    “唉,只好如此。”

    庆太子朱友真再次叹息,双手握住卢采莲芊芊,真情流露:

    “山河破碎,我心有愧,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面对臣民,唯有强装镇定......也只有在阿莲面前,才能稍有慰藉。”

    卢采莲眼中含笑,目中带泪。

    “太子说得哪里话?在我心中,你就是大英雄,伟男子。”

    “叫我友真。”

    “我……呀!”

    “太子,有急报。”

    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卢采莲如受惊小鹿,蹦跳着逃入内堂。

    庆太子朱友真恢复往日从容,坐直身体。

    这个时间找他,必有要事。

    “进。”

    “太子爷,这是紧急情报。”

    张领班也不多话,双手将信件递上,躬身站在一旁。

    一时间,只剩下翻动纸张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