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门外守候的两个侍卫向沈乐行礼。沈乐点了点头,他背后背着一把大弓,腰间系着箭袋。
大营的正门无数森林黑狼呜咽着将营门围的水泄不通,狼群每一次进攻,都被弓箭与拒马死死的挡在门外。赵恒拄着蛇头杖,浑身的皮肤被无数黑色纹路密布,闭着眼睛低声默念着什么。一股股黑气从他身上扑向周围的士兵,然后缠绕上他们手中的武器,每当士兵手中的武器划伤黑狼的身体时,一股黑烟就会笼罩在狼的伤口上如同无数蚂蚁般撕咬着周围的血肉,大大减缓了狼群冲击拒马的速度。突然一声狼啸传来,进攻的狼群纷纷后退。一头硕大无比有着一个半左右成年人那么高的黑红巨狼出现,看样子应该就是狼王。狼王应该是在暗处观察已久,它长啸一声一头向着拒马最薄弱的地方扑去。
经过前两轮进攻,营地剩下的箭矢已经不多了,但是看到狼王的出现,弓箭手们不敢大意,无数箭矢迎面而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狼王的速度太快了,它一口将拒马,并且狠狠的冲入防线里。它仿佛是铜头铁骨一般,无论刀劈剑砍,硬是难以对它造成多大伤害,而它身后的小狼们如同得到领袖的召唤版,纷纷长啸一身,冲入了营地,一下子竟是冲散了护卫们的防范。这时赵恒口中吟唱的速度更快了,无数黑气从他身上涌出化作了一只只人面犬耳兽身的野兽扑向狼群。士兵们见状大受鼓舞,快速组织起盾墙防御。一时间狼嚎人喊声不绝于耳。
狼王不愧是狼王,有着其他森林狼没有的智慧,它在突破拒马后便不怎么出手,而是观察着敌人的状况,终于它找到问题的所在——赵恒。狼王低鸣数声,狼群的行动不再是盲目地冲击阵线,他们朝着赵恒的方向进攻,而且进攻方式也从原来本能地进攻变成了纠缠进攻。一匹又一匹将士兵和黑气形成的怪物们死死拖住。狼王慢慢地在战场盘桓,赵恒因为在使用咒法而分心乏术。突然狼王猛地一跃起,直奔赵恒而去。动作之迅速让赵恒与周围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突然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一支巨大的利箭破空而至,一下子射入了狼王的左眼,绿色的脓液瞬间爆开糊了狼王一脸。狼王哀鸣着重重砸到离赵恒不及两米的地上,顺带还砸死了几个战的正酣的狼群和士兵。赵恒来不及考虑是谁放箭救了他,他本来因为刚刚的一下,跌坐在地,此时立刻爬起,大喊:“快杀狼王!”喊完捡起旁边其他士兵留下的剑,与其他士兵冲了上去准备乘狼“病”要“狼”病。
刚走两步,他突然感觉不对,刚刚乱军之中没有仔细查看,现在发现这匹狼王是盘旋在楚北乱葬林周围成气候的上古遗种,红头黑身,据说机缘巧合吃了一头朱雀的骸骨,会些喷火之法,周围人称它作拾火。急忙大喊:“快散开,别去。”可是话音刚落,被绿色淬毒折磨地疼痛难忍的狼王张开血盆大口,大火爆裂而出,三四米长的火柱瞬间吞噬数个生灵。赵恒侧身滚到一边,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护住了他的性命,但是那火焰却是把他烧的狼狈不堪,整个后背都被残留着火焰。
狼王强撑着身体想要在此扑上前咬死赵恒,突然第二支利箭如疾风般而至,狠狠地扎进它的膝盖。但是射箭的人也暴露出来,在刚刚火柱清空的战场也就是狼王的正前方大概十米开外,沈乐拿着那把木黎大弓,旁边两个侍卫守护在身旁。狼王眼神里凶光一闪,一咬牙忍住疼痛直接扑向沈乐。两个侍卫上前阻拦,一个被一巴掌扇开,另外一个被狠狠地咬住甩到一边,剑掉到了地上。沈乐又是一箭射中狼王的下巴,这一箭虽然没有射进去,但是狼王的雄性打发,一把将沈乐扑当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
“少主!”赵恒刚刚扑灭火焰,见状大吼道,身上瞬间黑雾缭绕,一股强大的气息爆裂开来。突然他身上的气息又迅速萎靡下去,那黑气也是迟滞了一会儿,在不远处的帐篷顶上,乌金正看着这一切。
危机之间,沈乐的大弓护住了他自己,他的左手死死抵着大弓,也亏得他从小体格健硕,这两年在楚王调教下颇有几分楚人雄武之资。那狼王一口咬住大弓,唾液都滴落到生了的脸上。沈乐的右手在摸索着什么。突然木黎被咬的碎裂,狼王大头一甩,准备再次咬下,千钧一发之际,沈乐右手拿起什么东西狠狠向上刺。鲜血喷的沈乐一身,狼王倒下了。一把长剑从它的下腹狠狠地刺入,贯穿了它的整个身子。
狼王垂死之下,用尽最后的力量想要一爪结果沈乐的生命,突然无数黑气缠绕它的身体,它高高举起的狼爪被一头一人高的人脸兽身怪物咬住,然后狠狠地甩向了一边。高傲的狼王倒下了,这头拾火终究成了少年人手下的猎物。
一切都结束了,失去了狼王的狼群兵败如山倒,各自逃向森林,沈乐早已经精疲力竭,比较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连开三箭强弓已经是极限,再加上最后机会赌上生命的一箭更是透支了他最后保持清醒的力气。他就这样昏了过去,在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再次见到了自己那个被外人诟病却是他人生中带来希望的明灯的父亲,他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从未见过,可是他却又是那么熟悉那个身影,因为那个身影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么伟岸。他向他招手,可是父亲只是慈祥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这时沈乐看清父亲指的是地上的木黎;最后父亲又指了指天,他弯下腰捡起木黎转身离去。不觉间,沈乐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这熟悉而又让人心碎的声音,他听了十五年,一直在听,一直在听,终于他的意识睡去。
剧烈的摇晃让沈乐醒来,虽然依旧是黑暗,但是他能听到妹妹的声音“母后,母后!快来!大哥醒啦!”那清脆如银铃盘地声音夹杂着喜悦与兴奋,把恍惚间的沈乐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沈乐知道他们没事了,应该在向北的马车上。“母亲”看到沈乐醒来,龙薇抹去了红肿眼睛上的眼泪,将他扶起,抱在自己怀中。“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你是娘这辈子最后的依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拉!”说着说着,龙薇又是要哭,这个要强的女人一辈子的眼泪都留给了她的儿子和丈夫。
“咳!咳!娘,赵老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头狼死了吗?”沈乐最怕母亲流泪,赶紧岔开话题。
“哈哈哈!好小子,真不错,不愧是我的侄儿,放心,老赵死不了,就是背上烧的严重,不过翟大夫已经给他看过了,这车是赶不了了,得换我来。”一个敞亮的男声从帘子外传来。
“七叔?你怎么来了”沈乐惊喜道,他口中的七叔正是武陵君沈钟,沈季康。
“嗨,当时你们走的时候,老赵派人找过我,说老大不是东西,要反水,让我和你们一起走,我不信,就去试了试老大的口风,只是感觉不太对劲,就赶紧带着六百人马跑出城来,估计也是老大善心发了,没拦我。我今早追到你们时,听说昨晚蛮军夜袭,老大竟然打开南城门把蛮军放进去了,我滴乖乖,得亏我跑得快,这家伙真反水。“沈钟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是沈家宗家这一辈里年纪比较小的,再加上是沈乐爷爷老年时和婢女厮混生下来的,所以根基浅薄,说话也就大大咧咧。老楚王一共生了七个儿子,其中四个庶出,三个嫡出。沈乐父亲是嫡长子,在所有子嗣里排行第二。
“什么?正阳城失守?大伯叛乱?“沈乐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一样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大半夜来宫殿口口声声要追随他的李曜,真被李曜说中了,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沈乐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
看到侄子没有下文,武陵君又开始絮叨:“大侄子,你运气还真好,你杀掉那头狼王叫拾火,那名气,想必你天天跟着你父亲出去打猎也听过,昨晚要不是你用那个“淬毒追”射中它眼睛,让它中毒后气力越来越短,只喷出一口火,那你这小命也就没了。哎,今早我赶到时,太惨了,你们就剩下一百多人。“
“对了,七叔,打扫战场时,我那把木黎有收起来吗?还有那头狼王怎么处理了?“沈乐问道。
“放心放心,你们那个卫队长挺细心的,你那把碎了的木黎他好好收在一个长盒子里,我给你特地带着,等咱到了安全地方你再看。你小子,放心,那头老狼我给拾掇好了,剥皮的时候可小心这,给你处理好了,王嫂说要亲自给你做个袍子。你还真别说那皮毛,绝对一顶一的货色,还有狼牙什么的,太大了,我都给你带着,等后面再慢慢拾掇。“沈钟眉飞色舞道。
“是嘛,将士们的遗体呢?“沈乐心里十分难受,两百活生生的护卫就这么没了,特别是那两个为自己争取一瞬时间的卫士。年幼的他第一次感到不舒服,那种说不上来的舒服,以前他特别崇拜父亲那样纵横战场的大英雄,可是真正遇到这生死之事,他的心里却是越发地排斥,他看不见战场有多惨烈,可是那股血腥味却是久久盘旋在他的鼻息之间。
“乐儿,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们为了争取时间只能草草掩埋,我抄小路而来,虽然没有遇上兰将军,但是估计也拖不了那些蛮族太久,而且我仔细看过,老赵选那个扎营的地方,狼族一般不会经过,而且正常狼群都不会盯着三四百人的营寨下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所以咱们后面还得小心。对了老赵让我问您,想好后面去哪了吗?“沈钟问道。
“去帝都吧。”沈乐坚定地道。
“行嘞,也快到淮东了,到了淮东等子安和我们会合再商量,老赵这次烧的也是挺惨,估计也得修养几天才有些精神气。”沈钟说完不再言语,专心驾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