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看,前面就是正阳城。好像朝中官员都已经在迎候了!”
赵凡指着前方隐隐约约的人群道。
沈乐笑了笑,看来叶夕这几日把这帮旧臣们折腾的不轻。
不过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更大的惊喜。
“夫君!”叶夕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向沈乐微微欠身。
沈乐赶紧拉住她的手,笑道:“这些日子让你在王城 受苦了。”
“还好,全赖臣工们鼎力相助,才没有生什么大乱子。”
沈乐点点头,向着诸位大臣还礼,然后才与叶夕一同进城。
按照原定计划,本来今晚应该举行庆功宴,不过吴越那边最新军报传来。吕仁率十万大军南下,与驻扎松江口的公孙康对峙。
另外还有五万大军想要强行渡江,驻扎在西陵渡的岳威率兵击退。
前线吃紧,沈乐在这边安抚完人心,又得派军出征。
“吴越军报这么吃紧吗?”叶夕帮沈乐换上常服,顺势问道。
沈乐面露苦涩:“哎!吴越万里无人烟,我军又没有可用的水军。现在只能背动防守挨打。”
叶夕听完后也觉得事态严重:“这次出征还是你亲自挂帅吗?”
沈乐抚摸她的头发,温柔道:“不必,那边由岳威独自领军即可。我让赵凡带援军过去。马上就要年末,国中事物也要梳理。谋反案处理的怎么样了?”
“该抓的都抓了,都等着你发落。只是蔡大夫那边……夫君是否看在拥护之功又是父王旧臣的份上,从轻处置。”
沈乐没有多犹豫,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蔡大夫有功于社稷,只是鼠首两端。他既然选择了装疯,给了台阶下,那就成全他。”
这边侍者已经拿着沈乐准备好的摄政王令来到蔡府。
蔡夫人与长子蔡雍赶紧搀着疯癫的蔡江出来接旨。
“遵摄政王令,上大夫蔡江身患疾病,不能再辅理政务。念起功高劳苦,特赐良田百亩,金银粮米不计。赐归故里,颐养天年。其子蔡雍素有贤名,今任命为正阳令。”
“臣领命!”
蔡雍显得有些不情愿,然而蔡夫人却颇为高兴。
等到侍者走后。
蔡雍抱怨道:“母亲!这也太不公平了,我父亲是上大夫,我们蔡家也是望族,为什么只给我一个小小的正阳令。最少也应当位列九卿!”
“兄长,你就知足吧!正阳令可是王城总管,天大的肥缺。要是我是你,早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这时,幼子蔡昌从一旁抱着书本走出来。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懂什么!”蔡雍嘟囔两句就愤懑不平地离开。
蔡昌狠狠啐了一口,头扭朝一边离开了。
蔡夫人见状怒斥道“昌儿!不许对兄长无礼。”
“是,母亲!”蔡昌行礼过后就转身离开,不过他转身时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恐怖无比。
与此同时的大狱,随着王令的宣读,一群人鬼哭狼嚎。
沈乐的王令中只有六个字:凡涉事大族,族诛。
这道王令的宣布,在正阳城中卷起了血雨腥风。不仅是世家公卿、楚国氏族,甚至是称病的范忠都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入宫面见沈乐。
大殿之中,熙熙攘攘。大臣们焦急地议论着。
“怎么能说族诛就族诛呢!”
“是啊,这几家随便一族全族旁支正支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不仅如此呢!族诛可是连带着姻亲,族中家仆,少说也有一两千人。”
“殿下来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立刻停止了喧哗。
令尹范忠还没等沈乐坐下,便立刻进言道:“殿下!臣等以为这族诛事大,请您收回王命,从轻发落吧!”
沈乐屁股没落座,又站了起来。
他颇为好奇地走下殿,打量着范忠:“哟,这不是范令尹嘛!,怎么昨日我命人宣你入殿。你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吗?这是请了那里的灵丹妙药,也说给我听听。”
范忠被沈乐这般挖苦,脸面虽然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赶紧道:“殿下,微臣小病大愈,听闻殿下要对那几家施以族诛这样的刑法,臣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你们也是吗?”沈乐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周围的大臣。
大臣们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殿下,这族诛实在太过了。”
“是啊,他们毕竟是望族……”
沈乐听着他们的议论,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走回王座。
他双手搭在桌案上,桌案有些微微的颤动。
终于,他发话了。
“敢问诸公一问,邓、周等人密谋造反这事,有几人知道?”
“臣等不知!”臣子们立刻否认。
“好!那再问诸公,抓捕反贼时,你们又在哪?”
这一问,臣子们有些哑口无言。
“嘭!”
沈乐狠狠一拍桌子,他的力道几乎将案几拍裂。
“既然你们回答不出来,那就我来替你们回答。都一个个坐看风云起,稳坐钓鱼台,是吧!”
“这……”臣子们被他吓得不敢说话。
沈乐接着咆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都等着我身首异处的一天。既然你们都到齐了,正好,我也该与你们算一算总账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无数守卫鱼贯而入。
刘宏一身甲胄,特地打理过胡须,整个人也显得英武不少。
大臣们有些慌了,就连老成的范忠也被沈乐这一出给搞得不知所措。
沈乐挥了挥手,文谢带着侍者端着笔墨与空白文书来到案几旁。
“令尹范忠,身负辅国重任,却玩忽职守,纵容奸佞结党。今免去令尹之职,任上大夫,并罚俸半年。”
范忠一个激灵,心中露出喜色,赶紧行礼谢恩。
“多谢殿下宽恕。”
“上大夫尤兵,无视国法,结党营私。收受邓家财帛今千两,为其私蓄死士提供方便,今免除上大夫职衔,贬为庶人。其族人多行不轨,强抢民女,欺压乡邻。为匡正国法,全族默籍为奴。”
“殿下!冤枉啊,殿下!”尤兵一下子大吵大叫起来。
“抬上来!”
沈乐淡淡地说了一句,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力士们搬来几个箱子。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尤大夫,还有尤氏一族犯下的罪证。”
其中几箱是财货,里面都是些稀罕的东西。上面还用朱砂在箱子上写清楚了那些是搜刮、那些是收受的贿赂。另外几箱子,满满都是各类供状、文告。
尤大夫一下子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沈乐厌恶地摆了摆手,刘宏会意将他拖下去。
“好了,各位,这只是开始,你们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想必你们也清楚。中大人费青……”
三个时辰过后,楚王宫正和殿的大门才打开。
出来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就像是如获新生一般。在这三个时辰里,他们的同僚一个接一个被点到名字,一箱又一箱的罪证被抬上了大殿。
到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沈乐比叶夕更狠,也更加不留情面。
朝中臣工几乎只留下一半不到。
其中最轻松的,反而是范忠,虽然他被贬职,但是心中最大的石头却落下了。
“父亲,您说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一下子将这么多人下了狱,朝中岂不是无人了。”
范忠之子范良小心地凑上前,他因为范忠的关系,也被罚了两个月俸禄。
范忠摇摇头没说话,直到他们回到府中。范忠才给他解惑。
“你呀,以后要惊言慎行。殿下不是原来的西楚王沈书。他在镐京、洛州、淮州经营多年,有自己的班底。俗话说除旧迎新,当他入主楚国后,不可避免要给自己的心腹留好位置。”
“所以这一次大清洗,虽然是邓林那帮蠢材谋反在先,不过也是给了殿下动手的机会。你当时不是奇怪为什么父亲在殿下回来后还要继续称病吗?”
范良直点头:“是啊,父亲,你为什么要回绝殿下要你进宫的王令。”
范忠笑着道:“傻小子,这都是为了你啊!你父亲我当年在楚国,便已经是先王手下头号谋士。要不是迫于世家的压力,先王不能将我扶上令尹的位置。”
“如今我成了令尹,再往前已经没有可能。我老了,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干劲,所以不如给殿下一个口实,自己退下去。殿下与你年纪相仿,看在这份情义。他也会对你多照拂几分。”
范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是为了儿子铺路。可是蔡叔……”
范忠摸了摸范良的头:“我一直不让你与蔡家的小子多亲近。也是防着这一手,你蔡叔这辈子足智多谋,与我也是莫逆之交。可是却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贪权,二是纵容。”
“这次他为了将来扶摇直上,本可以置身事外,却非要掺和其中。只能装疯卖傻保全子嗣。可惜,就他家那两个孩子,被他纵容坏了。早晚啊,要出事。算喽,算喽!我多次提醒他,他始终不放在心上,将来引火烧身,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