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大义
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刀剑，而是语言。正所谓唇枪舌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语言不分年幼老少男女，高官还是平民，一张嘴，一句话，就有可能是化作世间最锐利的刀剑直刺人心，让你甚至于无法呼吸。
牧武的话便是如同一根手指，轻轻的拨动了高渐离与白雪心中的那根弦。
高渐离是什么人？墨家统领，他的性格高傲，有着这个时代的所谓的君子的一切特征，重诺、重情，或者说矫情。而荆轲是他什么人？
是他的大哥，在秦国当初处置旷修的法场上，是荆轲一个人，一把剑，护着他，让他安稳的与旷修一起合奏完了高山流水，然后护着他从严密的秦军当中杀了出来。
这是大恩，也是大情。
尽管荆轲的性格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却不妨碍在高渐离的心里，这个大哥比墨家巨子还要重要。
在他的心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自己和白雪与大哥荆轲浪迹江湖、行侠仗义的日子，所以说在墨家众人里面，他对于盖聂是最痛恨的。
这种恨比起对于秦皇嬴政还要重，因为嬴政要杀荆轲那是因为荆轲刺秦，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战场杀伐，本就是你死我活，谈不上什么恩怨。
但是最终荆轲却是丧命在盖聂的手里，在高渐离的眼里，这是为了富贵而杀人。
虽然盖聂救出了荆天明，但是在高渐离看来，这不足以赎罪。
在雪女看来，也是一样，所以牧武的话让的他们动摇了，对于替盖聂阻击牧武，他们的心中有些不愿意。
燕丹自然是知道牧武的话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什么影响，轻叹了一口气，盖聂毕竟不是墨家之人，为了墨家暂时的团结，他只能够压下这件事情。
“荆轲的仇我们从未忘过，但是私仇与大义比起来，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即便是荆轲，也不会希望我们为了私仇而舍弃大义。更遑论我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帝国，只有完成了荆轲的大义，那才是真正的复仇。”
燕丹沉声说道，却是转换了概念，将对于盖聂的仇恨转化到了帝国头上，大义，在这个时代比之私仇明显的更重要。
“大义，什么是大义？燕丹，你仅仅只是你自己，你能够代表的顶多不过是墨家以及你的燕国太子身份，甚至于连你那个现在在咸阳醉生梦死的父亲燕王喜都代表不了，你凭什么谈论大义？”
牧武嘲讽的看着燕丹，在他的眼里，燕丹不过就是一个在温室里成长起来，有着一点所谓的救国之心的权贵阶层，其根底不过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保全燕国。
却自以为能够代表燕国百姓，代表所谓的大义。
帝国法律是严苛，但是至少这些六国遗民比起在燕国腐朽的统治下要好的多，假使不是因为嬴政心急试图在他有生之年，建造起长城、建造起全国性的直道、建造起阿房宫。
再加上他死后，胡亥又没有足够的本事驾驭这艘帝国航船。
那么如燕丹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能够完成他们的大计。
燕丹沉默着，一会儿之后，他开口道：“凭我经历过生死间，大恐怖。以前的燕太子丹已经死了，现在苟活在世上的不过是墨家巨子罢了。”
巨大机关朱雀，在他们的头顶浮沉，双翅挥动之间，带起一阵阵的大风，岩石之间顽强生长起来的野草在空气的流动下几乎与地面形成一百八十度的平行，紧贴在地面之上。
但是每当朱雀的翅膀收回，风停了的时候，那草便是又再度恢复原样。
牧武心中突兀的有种感觉，诸子百家就像是这草，虽然在帝国的劲风之下，不得不臣服，但是一旦帝国有一点的垮塌迹象，他们不仅不会沉服，还会疯狂的长起来。
“斩草除根。”牧武喃喃的道，百家争鸣或许对于汉民族是一场精神上的盛宴，但是对于一个大一统的帝国来说，却是灾难。
日后他若登位，也必然不会允许思想上的不统一。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大义，我也可以做到，而且会比你们做的更好。”牧武看着已经开始撤退的燕丹，一字一顿的说道。
燕丹回首看了牧武一眼，看着对方眼中透出的那股坚定，他仿佛是看到一道光，从过去而来，延伸到未来而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燕丹登上了朱雀，巨大的朱雀遮蔽了天空，渐渐消失在牧武等人的视线之中。
“公子，不需要去追吗？”赵猛开口道。
牧武摇了摇头，燕丹的大义或许根本是所谓的祖宗基业，但是却也提醒了牧武，在夺位的同时，或许可以替这个民族做些什么。
穿越，给了他一个机会，追求前世所不敢想的东西以外，潜藏在每个汉族男儿心底的那一丝强国之梦，其实也算是一种可以实现的梦。
咸阳城，咸阳宫之内，大殿上。
嬴政神色深沉的看着手上牧武传回来的奏折，墨家协助盖聂逃亡，风林火山四大侍卫与三百龙虎骑兵俱都身亡！
怒火在嬴政的心中缓缓的积聚起来，整个大殿都是被他的帝王之威给笼罩住，宫女太监俱都是颤栗不止，生怕他们的王会在怒火之下将他们杀掉。
李斯、赵高站在下首，默默承受寂静无声的压抑。
“盖聂一个人杀了风林火山四大侍卫以及三百龙虎骑兵，武襄君追击，却被墨家全体阻拦。好，很好。跳梁小丑，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全部杀掉！”
“三百人杀不掉，那就三千人；三千人杀不掉，那就三万人！”
哗啦！
竹简被其砸到李斯与赵高的身前。
“陛下息怒！”
李斯与赵高跪倒在地。
（向大家道歉，九十六章有一个地方雪女写成了白雪，刚发现，已改，郑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