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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入席
    不多时,苏府的主子们都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向王家进发。

    待到王家时,才瞧见已经有不少人入了座。整个厅堂大得很,虽然客人很多,却依旧宽敞。

    王晁穿着件弹花暗纹锦服站在王家门口一侧,迎接着游春会的宴请客人。

    瞧见苏家的马车过来,王晁也是笑着迎上来,只不过冲着的却是苏康平,“苏老板,待会可要吃好喝好玩好,来我王家可不能亏待苏家这些夫人小姐,少爷的!”

    苏康平微一作揖,“有劳王老板,改日苏某还要另外请您一顿!”

    因着身子不大爽利,苏家二爷三爷都没来参加这游春会,再加上苏康平已经继承了苏家大部分衣钵,可以说苏家现今做主的人便是苏康平。

    苏康平如今这副模样,瞧在苏家众人的眼里,别有意味。

    老夫人这边早就听说过王家干的那些腌臜事,苏康平这般作为实在是教人心中不适。况且这些日子处处针对顾淮叶,更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他的做派。

    “这位是?”王晁瞧见邓氏搀着的老夫人,气势不俗,他可不记得金陵还有这号人物。

    “这是我家姑母,近来得了空闲便回金陵省亲。”苏康平维持着面上笑容不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但并没有要特意介绍老夫人的意思。

    王晁也瞧出来苏康平不愿详谈,只笑道“原来是苏老板家中亲友,我瞧着这通身的气派倒是不一般,像京都的贵人似的。”

    是个能说会道的,也难怪王晁有本事遮住金陵的一片天,这说话的本领也教人叹服。

    后边的小厮也机灵的很,忙上前领着众位宾客往厅堂里去。

    方才王晁不仅瞧见了老妇人,还瞧见了老夫人身侧的顾淮叶。少女一袭缎地浣花丝锦裙,外头罩着苏绣月华锦衫。

    再往上看是莹润的唇瓣,搽了淡淡的口脂,小巧的鼻尖分外可爱,那双眸子就笑盈盈地瞧着你,心里舒坦得紧。

    王晁瞧着顾淮叶只觉得心中痒痒的,若是家中没甚背景,自己倒可以把这小娘子请过来待几日。

    哄得自己满意,或许还能给她个姨娘的位子。

    正想着这事儿,却觉得一阵头痛,王晁不由捏了下眉心,低声啐道“真是晦气。”

    近来也不知怎地,总是阵阵头痛,或许是酒水用的太多吧。不过说起来,从早上到这会儿,都没瞧见阿泗,也不知去做些甚么。

    “王老板,这回侍郎大人也是给您面子,连那京都城的贵人都请了过来。”

    说话的这位是金陵最大的典当铺子老板纪中义,身上穿着金纹如意褂子。厚实的嘴唇上方是两撮稀疏的山羊胡,肚子隆起,一瞧便知道是富贵人家。

    王晁摆摆手,“纪老板可别这般说,这都是凑巧。不过您是从哪里听说的今个有贵人要来?”

    纪中义笑得爽朗,“这金陵早就传开这事儿了,王老板怎地还藏着掩着?”

    “这不是我也不知究竟是哪位贵人嘛,纪老板可别在这儿笑话我!”

    二人相谈甚欢,又说着金陵城朱红院新晋的花魁如何如何。也怪不得能相处得来,原来都是一般的货色。

    与王晁不同的是,纪中义只爱有韵味的貌美女子。愈有风情的女子愈是教他欲罢不能,甚至还借了王晁的人手去抢了不少穷苦人家的年轻妻子。

    在金陵城的风评也是差极,银钱赚得锦囊鼓鼓,可提起他来,人们都是避而不谈。

    马上就是开宴的时辰,侍郎大人也早已入座,那位所谓贵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王晁有些恼火,这位贵人莫不是来戏弄自己?早早便在门口等候,如今已是晌午时分,外头又热得很,锦袍里边那件小薄衫早被汗水打湿,磨得身上生疼。

    府里边出来个小厮,身材瘦小,“老爷,屋里头的各位都落了座,咱们这会儿要不要开筵?”说着还捞起脖颈搭着的汗巾揩了把额角的汗珠。

    王晁冷哼一声,语气沉沉,“自然。”

    见自家老爷面色阴沉,小厮说话做事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王晁转身进了王家,小厮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正巧瞧见负责筵席的管家,赶忙将王晁的吩咐传达。

    管家唯唯喏喏地应着,虽说在外人面前王家随便一个小厮出去都是趾高气扬的,可在王晁面前,却都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惹得王晁不喜。

    苏家一行人进来便惹得众人瞩目,实在是顾淮叶与老夫人面生的紧,哪在金陵城见过这般人物。

    角落里季家来的一桌人却是沉默不言,别人不清楚,可他们自己人却是清楚府上的姑娘从前便是嫁到顾家。

    只不过季雪枫去后,与顾家的关系也淡薄起来。

    至于顾老夫人,多年未回金陵,当年知晓苏长华的人,大都年岁不小。尚在人世的也不怎么出门来,是以竟也没人识得老夫人。

    顾淮叶这还是头次到金陵,更是没人识得。众人只觉得这姑娘格外水灵,生得又讨喜,教人忍不住去亲近。

    座上的金陵儿郎瞅见顾淮叶,只觉得如沐春风,想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季家这次来的人不多,季雪枫的兄长季雪阳一家,以及季家二房。

    季雪阳在金陵有个半大不小的官职,虽然心里边儿瞧不上王晁,可也没法落了他的面子。

    自己是无所谓,可季家的根就在金陵城,得罪了王晁只会带来各种麻烦。

    季雪阳性子耿直,这会子脸色不甚好看。他向来与自己的妹子亲近。季雪枫去世后,还为此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淮叶与季雪枫眉眼处生得有几分像,是以顾淮叶方一踏入厅中,他便知晓这就是自己妹妹的女儿。

    哪怕顾淮叶从出生到现在,自己都是头一回见着,但季雪阳却是笃定的很。

    不过她怎么会到金陵来

    像是察觉到季雪阳在看自己,顾淮叶微微偏头,冲自己舅舅点了下头,唇边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季雪阳愣怔片刻,她,这是在同自己打招呼不成?

    回过神来,少女早就坐了下来,依偎着身旁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这下季雪阳更加笃定这便是阿妹的女儿。

    正想着,便瞧见厅堂前头走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生得也很周正的中年男子,正是王晁。

    瞧着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清楚的人只以为此乃正人君子,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狰狞可怖。

    “今个大家来我这,真是倍感荣幸。王某在这里谢过诸位能给我面子,若有招待不周的还请多多担待!”王晁微一抱拳,说的话是真诚利落。

    说罢便示意两侧服侍的丫鬟小厮将各色菜式统统上来,顾淮叶瞧见桌前摆着的,也不由咂舌,这王家果真是财大气粗。这筵席的规格比起京都城长公主的宴会也差不到哪里去。

    正式酒筵之前,桌上先铺陈劝酒果子十道,有砌香果子、雕花蜜煎、时新果子、独装巴榄子、咸酸蜜煎、装大金桔小橄。

    席间,陆陆续续上了十盏菜,每盏两道菜,每五盏为一段落。

    十盏依次由侍女穿梭不息地端上来,第一盏是花炊鹌子、荔枝白鸭子。第二盏是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是羊舌签、萌芽肚胘。第四盏是肫掌签、鹌子羹。第五盏是肚胘脍、鸳鸯炸肚。

    第六盏是沙鱼脍、炒沙鱼衬汤。第七盏是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第八盏是螃蟹酿橙、奶房玉蕊羹。第九盏是鲜虾蹄子脍、南炒鳝。第十盏是洗手蟹、鳜鱼。

    都是请来金陵手艺最好的厨子提前准备的,食材也统统是新鲜现取的,吃起来倒是鲜香可口。

    王晁有足够的银钱去安排这些事,特别是加上那不知所谓的贵人,整顿筵席更是准备的小心翼翼,生怕怠慢了人家。

    菜都上的差不多,王晁坐在位子上同身侧的小厮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厮匆匆跑到厅堂外头。

    不一会儿就瞧见众多婀娜少女款款进入厅堂,中间那位抱着琵琶,眼波流转,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裙,脚上是玲珑的绣鞋。

    步步生香,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顾淮叶放下手中茶盏,一抬眼便与她对上。

    是位熟人。

    京都上元灯会之时,顾淮叶就曾见着这位。

    还未细想,便又瞧见三位熟人跟在舞姬身后进来。

    青年穿着玄色云纹锦袍,腰间那条银线绣着花纹的系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气质清隽。往上瞧过去,只觉得呼吸一窒,那双桃花眼潋滟流转,像是是误入凡尘的花妖。

    身后的两位,一个俊朗,一个清秀。正是林问枫和钟离煜,两个人相貌都属上乘,虽不如谢筠一般昳丽非凡,可照样也是惹人注目。

    原本舞姬们进来,身段婀娜,人们的目光便被吸引过去。可瞧见这三人,便觉得那些不过是开胃小菜,这里才是真正教人沉溺其中的。

    一些脑筋灵光的也看出些门道来,知道中间的黑衣青年必定不是甚么普通人家的公子,恐怕是大有来头。

    王晁也注意到谢筠一行人,瞬间明了这位一定就是侍郎大人所说的京都城来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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