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放眼这京都城,又有哪位能比凌公子更懂棋,更爱棋呢。”辰曦吹了吹盏中的热茶,语气间颇为认真。
顾淮叶倒是认同这位辰先生的话,凌易文的确比他们要懂棋爱棋。
眼见天色也不早,顾淮叶几人便起身告辞,想着早些回去顾家。对这位辰先生,顾淮叶经过这会儿的相处,从他的谈吐来看,丝毫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棋馆老板。
事实也证明,辰曦绝非什么普通的棋馆主人。
当夜。
整座京都城静谧地过分,只有城中几座府邸隐约透着些光亮。西街这边原本人就不多,偏僻了些,这个时候更是万籁俱寂。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倒也没人注意到,只当是狗儿随意吠叫。
自然也没人特意穿衣起身出来瞧瞧,睡意正浓,权当是一切如常。
长街昏暗,只有轻微的脚步声隐约响起,再然后,就是数道黑色身影。
竟都不约而同来到一家棋馆,棋馆后门往常不会用到,所以单是开门就用了不少时间。
“老辰,你这门可该换上一换。”说话的也是位中年男子,与辰曦相比,壮实得多,“不行兄弟我给你接济接济。”
辰曦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我这腿脚不方便,接不了小主子的任务,这钱哪还有你赚的?”
那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咱们兄弟间还找什么借口。”说着便自顾自拿起桌上茶盏,仰脖灌了下去。
辰曦无奈,这人还是如当初一般,一点没变。像他自己远离了那片厮杀,现今性子也不像从前那般,做什么事情都只凭着一股冲劲。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辰曦笑眯眯地看向那人。
“你这样看老子,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他算是发现了,老辰自己在京都城定下来之后,满肚子的坏主意,哪还是当初军营里那个瘦弱的豆芽菜。
想起来,这小子那时候还是仰仗自己,成日跟在自己身后讨教长枪的使法。天知道自己最擅长的还是双刀,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小子当初那般犯蠢,总是一根筋的样子,这会子自己倒是连他想什么都猜不出来。
实在是无端教人有些郁闷!
“你们今个怎么抱团过来我这小棋馆。”辰曦扫视了一圈,小小的屋里边竟站了七个人。
离得近的是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子,一身黑色夜行衣,“辰大哥莫怪,主要是这些日子城郊出了点事,主子不方便过来,只能先将这伙人寻个地关着。”
顿了顿又道“我们顺便将这些人送到主子要求的去处,是陆大哥想着过来瞧瞧您,说是好些日子不见怪想得慌。”
“你个小崽子,可别在这儿瞎说!”方才还在悠闲喝茶的男子这会儿直接站起身来,语气更是激动,像是被人戳穿什么秘密一般,恼羞成怒起来。
辰曦这一听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笑道“原来陆路也是这般念旧之人,我竟今日才知,实在是可惜!”
方才瞧着同辰曦相熟之人名唤陆路,听着这名字,总叫人浮想联翩,像个女儿家的名字。
再加上辰曦咬字咬的轻,教人平白发笑。
眼见同自己一块来的几个人尽是衣服憋笑的模样,陆路只觉得面上尴尬,不过他对自己这位好友也是无奈。只得咽下这股子窝囊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一时间只觉得憋屈得很。
这辰曦果真是变得一肚子坏水,哼,等改日自己寻着机会,定要好好长长自己威风,免得再被他取笑了去。
怎么说自己这名字从前在军营中也是威风凛凛,谁提起自己名字来,不得心生仰慕!
见着陆路面色不虞,辰曦也晓得他这会儿心中恼火,但又不知如何还击自己,因着每次都是这般,倒也没怎么在意。
只缓缓开口,“不过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城郊是怎么一回事儿?昨个主子过来时,我便瞧着他似乎不大高兴,想来也是因为此事。”
听到辰曦说的话,陆路不由正色,“现在还没查出来那伙人是听从谁的命令,也不能确定究竟是有人示意,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还是一盘散沙,只是为了抢劫而抢劫。”
“若真是那么简单,主子也不会派你们来查。”
辰曦说的认真,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们现在口中说的那伙人,可不正是昨个在城郊拦住顾淮叶的那些人!
打着流民的幌子,在天子脚下惹是生非,可盛帝那边却是截然不知。
这其中若说没有什么问题,搁谁也不会信。
或许是有京都城里头的人在为他们遮掩行踪,试图掩盖这一切。
陆路想到这事儿不由皱起眉头来,“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那伙人嘴硬的很,主子那边用了不少法子也没撬开他们的嘴。”
“你们也能遇着撬不开嘴的时候?”辰曦微微诧异。
虽说自己平日与陆路玩笑话说的多,可他对陆路这七个人却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这七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陆路是表面上凶神恶煞,内里也凶神恶煞。
至于方才开口与辰曦解释的那个年轻人,可是真的蔫坏蔫坏的。
面上同你笑嘻嘻,背后捅人的活计干得可熟练得很。
不过如果真是良善之人,主子也不会特地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做这审问人的事情。
对待敌人,可不能心软,一旦心软,还指不定最后会落得什么凄惨下场。
就算是为着最后的筹谋,也绝不能有片刻心软。一着错,着着错。
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况且但就日后要对上的那个女人,不心狠些可是绝对不行的。她心狠,你心软念旧情,最后死的那人一定是你。
辰曦是看着自己小主子长大的,深知这一路来有多难熬,有多艰辛。
也清楚地知道小主子真正想要做到的是什么。
不过他近来还是有些担忧,小主子若是毫无软肋也还好说。若是有了软肋,只会平白多一分危险。
如果那少女能够帮到自家主子,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可若是她的存在,只会给小主子带来麻烦,那自己也不介意给她一个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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