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面色震惊。
怎么可能！老夫人怎么可能知道，若是知道怎么会任由自己动手！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大姑娘！”木槿声音陡然提高，她希望顾淮叶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只是方才燕王胡乱说的。
顾淮叶一眼也没有看她，“木槿姑姑还满意么？祖母亲眼看着你做出这些事情，只等着你回头悔过。你却没有丝毫后悔，哪怕一丝都没有。”
木槿瞬间无力的伏在地上，衣襟上已经沾染了不少吐出的鲜血，袖口也是擦拭过的红色痕迹。
原来老夫人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木槿，只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自己一开始代替木槿跟在老妇人身后的时候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都是看在老夫人眼里的。
兴许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别的企图，谁知道临到头，自己还做出这般事情。
不知道老夫人看着自己亲手往她要喝的银耳汤中下了虫蛊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老夫人这几日看着自己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又是怎样的心情？
为什么不揭穿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谢筠和顾淮叶早就离开这里，徒留木槿一人待在这处空空的院落中。
四周静的很。
似乎是起风了，簌簌的声音，就像是摩擦在木槿心口，涩涩的疼痛逐渐蔓延开来。
哒哒的脚步声隐约传来，越来越近。
来的人，是谁？
木槿早就没有心情再抬头去看，她猜，或许是自己主子那边罢。
恍惚间还有银铃的声音响起，来的是两个人。
“你便是飞狐？前任圣女留你安插在顾府，可不是叫你暴露咱们的目的。你这下倒好，竟教人知道你是南疆人，难不成是你自己泄露出去的？故意露出马脚。想想也是，这么多年陪在老夫人身边。也是有感情的罢！”
说话的女子蒙着面纱。
身上是朱红色的纱裙，上面都是银线绣的繁复花纹，如火一般，腕间还带着一串银铃。
木槿只看得到女子在外面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
这便是现任的南疆圣女罢。
木槿从前没有见过这位剩女，如今见着了，心中竟也毫无波澜。
强撑着坐起来，“圣女可否告知奴婢为何要对顾老夫人动手。”
“飞狐你为何现在来问我这些，为何你动手之前不来问问我为何要对顾老夫人动手？”
木槿没有做声。
“你放心，我不会如你所愿动手杀了你的，我还要留着你亲眼看着昔日自己服侍的主子离开的模样呢！”
木槿有些轻蔑的笑笑，小声嘟囔，“果真是不如从前的圣女”
“你方才说什么！”女子冷哼一声，慢慢走上前，用力掰开木槿嘴巴，给她塞了一颗丸药进去。
“你不过就是南疆的一条狗，在这里充当什么清高？我不如那个老女人！她现在也不过是我手中的囚徒！”
木槿听着这话，难道上任圣女不是生了急病才离世的么？
怎么在她这里反倒成了囚徒，还是说根本就是这位圣女隐瞒着整个南疆？
木槿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苗头，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腹部中一片翻腾，接着便是持续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木槿捂住腹部，紧咬着牙，身上也冒出一层冷汗。嘴唇这会儿泛着青紫，这便是蛊虫滋味儿罢。
“你且好好享受着，我不会亲自动手的，还是教我的小蛊虫陪你玩玩儿罢。”圣女咯咯地笑了起来。
女子身边的披着黑色斗笠的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出去，木槿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斯斯艾艾。
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听不大清。那男子落在后头，飞狐似乎说的是究竟为什么要对老夫人动手？
男子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总归是服从圣女的指示，说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职责。哪有什么资格去问为什么，只管听着自己主子的吩咐就是。
顾淮叶坐在马车上，神色凝重，从那院落中出来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谢筠看着她，终于还是伸手将顾淮叶揽进怀中，“想哭便哭出来就是，回了顾府，就把今夜的事情都忘掉。”
顾淮叶声音闷闷的，“谢筠你说她怎么下得去手。”
谢筠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狭小的车厢里头，哽咽的声音格外清晰。
临到顾府，顾淮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今夜还是要多谢谢小王爷。”
说着便转身往顾府后边儿进去，门从里面打开，半夏就守在那。
翌日。
先是京兆尹在民居搜出一具女尸来，有人认出来是顾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好几个办案的衙役瞧见都没忍住跑到外头呕吐起来，实在是状况太过惨烈。
拉开木槿，才发现她左臂下边儿遮住的地面隐约写了个淮字。
顾淮叶的淮，只差最后一笔。
天子脚下就出来这桩惨案，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盛许多品级高些的官员也都听说过顾老夫人突发急病，可各自心里也都有自己的猜测。
眼下见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倒在这间院落里头，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扑面而来。
不知道是谁将老夫人中了蛊毒的消息传出来，再加上木槿临终前写下的那个淮字。
顾淮叶一时间变成了最大的怀疑人选。
众人都晓得老夫人向来对顾淮叶十分喜爱，处处护着她。
眼下老夫人被人中了蛊虫，想必就是身边的这个大丫鬟所为。
而顾淮叶知道了此事，定然要为祖母出气，兴许是想着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定然是弄了什么毒物过来，将木槿谋害在这。
不想却这么快便被人发现，想必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来不及处理后事。
京兆尹那边很快向盛帝递了折子，盛帝也准予将顾淮叶关押审问。
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也得将她关押起来。
整件事进展的很是顺利，京兆尹很快带了人来到顾府。
顾府外头，早就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有知情的人，正声情并茂的给身边人讲着这位顾家嫡女的事迹。
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京都城似乎都默认了就是这位顾家嫡女一怒之下谋害了自家祖母身边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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