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依有些不以为意,“万大人这便是在审问灵依不成?”说着款款放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盯着万寅嵩。
“圣女自是多虑,万某哪有什么资格来审问您。”万寅嵩语气淡淡的,他对这位圣女始终是抱着局外人的态度去看的。
“我倒想问问万大人,当初说好的将那顾淮叶关进大牢里边,那证据也算是确凿。”灵依微微皱了下眉头,她似乎闻到一股药味,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抬起头来,又接着说,“怎么顾淮叶不仅被释放出来,还平白得了个燕王妃的位子。万大人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万寅嵩合上茶盏的盖子,站起身来,背着手靠在明珠阁这间屋子窗前,正往外头看。
“若此时真是顾家小姐所做,想再多的法子也没法将她救出来。”万寅嵩瞧着外边日头正烈,不由眯了眯眼睛,“可她若是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好定下罪来。”
灵依哼道,“当初万大人那边答应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如今,怎地临时变卦?莫非,是畏惧燕王殿下么!”
万寅嵩闻言登时转过身来,那双眼睛盯得灵依莫名有些畏惧,“圣女这番话可真是教万某大开眼界。”
灵依撇撇嘴,万寅嵩方才那般模样有些可怖,她心知自己是说了什么惹得万寅嵩不悦的话,“不知道万大人现今是如何打算的?”
“顾淮叶的事情暂且揭过,万某心想圣女也不愿意将这件事传到其他人耳中。”
万寅嵩这话说的很明白,想来也是知道灵依并非是南疆真正的做主之人。至于顾淮叶的事情应当也是灵依自己的主意,擅作主张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
但若是灵依再不客气些,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万大人这是在威胁灵依么?”灵依心中不满,想也没想便这般将话说了出来。
万寅嵩倏地笑了起来,“圣女若是这般觉得,那便当成如此罢。”
果然是个不识抬举的!
“万大人说出这般话是不想同我南疆接着之前的商议了么?”灵依见着万寅嵩脸上的笑意,一时慌乱起来,“缺了南疆,您的计划恐怕也完成不了罢!”
“万某也不想失去南疆这位上好的盟友,只可惜,”万寅嵩顿了顿,“圣女实在是不给万某这个面子,万某也是无奈至极。”
说罢还叹了口气,灵依不知如何作答,万寅嵩这显然是有责备的意味,只不过这话说的倒是动听。
万寅嵩自然不会放过南疆这条线,今日也是为着给灵依一个教训。
若是识趣一些,倒不是不能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也会给她留些情面。
南疆的这摊子事,万寅嵩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所谓圣女,不过就是个傀儡,只不过如今,这傀儡似乎有些异动,心中不服而已。
只要稍微吓唬一下,事情定然不会难办。
可万寅嵩低估了灵依在顾淮叶这件事情上的执着,与其说是顾淮叶的事情上,倒不如说是与谢筠相关的一切。
“万大人不欢迎灵依,那灵依又何必在这里平白教人生厌呢!”灵依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竟是径自起身要离开明珠阁。
也不打算再与万寅嵩谈上一谈。
万寅嵩对于灵依也算是仁至义尽,给足了她面子,万万没想到灵依竟是这般软硬不吃。
既然没有利用的价值,那也不必再逢迎着就是,万寅嵩这会哪还有半分笑模样,“既然如此那圣女大可好自为之,不过有一点,万某思来想去还是要告知您一声。”
“万大人不妨说说。”灵依随意地应着,其实心里边也有好奇,不知道万寅嵩这会儿又会说出什么威胁,或是利诱的话。
“圣女以为万某只同您这一边打交道不成,您背后的主子可是将这京都城摸得透透的。”万寅嵩神态放松,也不再看灵依。
总归自己这里也是有底牌的,说到底灵依不过是枚不听话的棋子而已。只要自己与她身后真正的南疆主子搭上线,缺她一个圣女也是无足轻重的。
况且没了自己的庇护,灵依那边但凡谨慎一些。不想被盛帝察觉,必然也会受到极大限制,到时候也该灰溜溜地回去南疆。
狂妄自大,愚蠢至极,看不清眼前情况。
真不知是那些人太蠢,还是偏生看上灵依的蠢,竟教她坐上这圣女的位子,可笑!
灵依听出万寅嵩字里行间隐藏的不屑来,一时间只觉得气血上涌,嘴里一股腥甜。
果然还是受到了反噬么?
灵依强自压下那股不适的感觉,便转身出了房间。
蒙面的男子自是在门外候着,瞧见灵依出来,脸色有些不好,赶忙迎了上去,“主子。”
走得近些,这才瞧出灵依额上的冷汗,唇色发白。
灵依示意自己没事,男子也只得压下心中担忧,跟在后头。
出去时,依旧是将他们领进来的女子在前边儿带路。
女子也看得出恐怕今日是不欢而散,主子那边瞧着心情不悦,圣女这边也是冷着个脸。
毕竟两方也算是闹翻了,女子自然不会擅作主张去讨好这位南疆的圣女。只想着平平淡淡将她送出这明珠阁就是,中途也别再出什么岔子。
没有料到的是,这短短一段路也能生出变故。
几人走到二楼时,灵依脚步一停。女子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她这是要做什么,“姑娘,怎地不往下去了?”
灵依没有作声,径自往左侧那间房去,顺手将房门推了开,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药味。
瞧见房门打开,屋里头头的人自然也听见声响,转过头来。
灵依愣在原地,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那屋里边的榻上是位妩媚勾人的女子,身上披着薄薄的云衫。上边是银线勾勒的细碎云纹,里边搭着件素白薄裳。
待看那女子的脸虽说瞧着有些苍白,可眉梢眼角的风情依旧,病中美人也是美人。
“这”榻上的女子便是从金陵有幸逃出的婉儿,因着谢筠派去那些人个个出手狠辣,是以身上的伤不少将将养了这好些日子,才见好转。
灵依也知道自己贸然进来实在失礼,只是方才闻见那药味,也没来得及细想。
这下,倒尴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