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明显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碧珠也不屑于和对方争吵。
她原是孙夫人身边的丫头。
在孙夫人院子里时,一心一意为孙夫人着想。
如今被派到了庄妙菱身边,眼中也独独只有这位三少夫人。
庄妙菱这位做主子的好了,她身为丫鬟也跟着好。
若是庄妙菱不好,她这个做下人的就要找出令对方不好的点,遂为主子分忧解难。
她冷眼看了这么些日,发现这两个从庄府出来的奴才一个赛一个心比天高,眼里都没有主子了。
前些日子没被她逮到也就罢了。
如今正好撞到她枪口上,她非得让这些人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守好本分。
做奴才的若是敢骑到主子头上。
那岂不是乱了套。
正好这位周嬷嬷就是个刺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她要笑不笑地道:“嬷嬷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庄家赵家李家贾家的,那都是少夫人出嫁前的事了。”
“如今这里不是庄家也不是什么赵家,这里是孙府。既来了孙家,那就得守好孙家的规矩,嬷嬷你自己一直惦念着庄家也就罢了,可别一口一个少夫人从前怎么怎么样。”
“少夫人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若是被你们给带累坏了,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碧珠知道庄妙菱出嫁之前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
偏生赵惠兰又是个面慈心狠的。
这劳什子周嬷嬷,只怕也是三少夫人那恶毒的嫡母安排来膈应三少夫人的。
在庄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
来了孙家还想欺负她们孙家的少夫人?
呸!
死一边去!
这周嬷嬷拿什么旧规矩说事儿。
偏巧她碧珠最不怕的就是规矩二字。
碧珠又斜睨了周嬷嬷一眼,道:“我是夫人赐给三少夫人的,你老人家既然觉得我不懂规矩,那明儿个咱们就去夫人面前好好分辩分辩。”
“若真是我错了,我立刻给嬷嬷赔礼道歉。”
碧珠似笑非笑地道:“嬷嬷以为如何?”
她搬出了孙夫人,偏生这会子又人在屋檐下,周嬷嬷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憋了一肚子闷气。
也只能咬牙忍着。
周嬷嬷打着帘子进去,一面走一面阴阳怪气地道:“罢罢罢,我不够和姑娘玩笑两句,姑娘便当真了,算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我立刻包了茶叶给二夫人那边送过去,姑娘只说是什么茶就是了。”
她嗓门极大,又完全不收敛,进去里屋打帘子的时候,那手劲也极大,倒把正在修剪梅花花枝的庄妙菱吓了一跳。
然而周嬷嬷就跟完全没看见似的,大剌剌地道:“呦,少夫人在这剪花枝呢。”
“方才碧珠姑娘要老奴包些茶叶,给二少夫人送过去,可老奴不知道是什么茶。”
“正好少夫人在这,不如告诉老奴两声,虽说天气冷,老奴腿脚受不了,但少夫人和碧珠姑娘既然吩咐了,老奴就是拼了性命,也得将东西给二少夫人送过去。”
她一副完全不将庄妙菱放在眼里的姿态。
就是铁了心这位五姑娘还同以前一样没用。
便是嫁到孙家,成了少夫人又如何?
不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周嬷嬷此举,也有将从碧珠那受到的气撒到庄妙菱头上的意思。
碧珠正好也打着帘子进来,将她这为老不尊以下犯上的姿态瞧得个明明白白。
碧珠登时就气笑了。
在平日里在庄妙菱面前娇憨听话,甚至有些话多天真。
可这从不代表她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她眼底容不下有人恶奴欺主。
也容不得周嬷嬷这样的人眼里没了主子。
她当即冷喝一声,目光如一把利剑刺在周嬷嬷身上,不怒自威,“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少夫人面前也敢如此不尊重。”
“少夫人好性儿,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倒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几时主子做事轮得到做奴才的抱怨推诿了?周嬷嬷一口一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东西送过去,倒显得少夫人有心为难几个奴才似的。”
“须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您今日这么一嗓子叙,是不是想着让府里所有人都骂少夫人刻薄?”
碧珠骂起这些个刁奴是气也不喘口也不渴的。
她妙语连珠,一句话扣一个帽子。
周嬷嬷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碧珠平日里惯会在少夫人面前讨巧卖乖。
说起话却像炮仗一样。
周嬷嬷脑瓜子都嗡嗡的。
她立时跪了下来,给庄妙菱磕头道:“少夫人,老奴可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碧珠姑娘这话说这实在是可怕,老奴若真像她说的这样,只怕你今儿个就得撞死在您跟前了。”
庄妙菱心说要是你这话有用,那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难道还差今日这一回吗?
当然这话庄妙菱是不会说出口的。
她只蹙着眉道:“碧珠这话也过了,不过你适才说的也是,你既腿脚不好,我也不该要你做这些跑腿的活儿。”
“往后周嬷嬷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你且先治好你的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