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屋里，英子低着头面带愧疚，“我就该当没听见，不搭理她。”

    “以后咱家做饭，我都给窗户开个缝儿，拿味儿馋死她。”

    看到英子抿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杨建国哈哈大笑：“对，咱见天儿吃好的，气死她。”

    “你没生我气。”英子歪着头，偷瞄他一眼。

    杨建国乐呵道：“生啥气，我媳妇知道护着他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笑容绽放，英子攥着围裙的手一松，起身道：“我给咱下面条去。”

    坐在门口小马扎上，小当歪着头怯怯看向两人。

    等看见杨建国脸上的笑容，这才糯糯道：“杨叔，是不是奶奶惹你生气了？”

    小丫头脸上的害怕，担心，不自信。

    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杨建国深吸着叹了口气，“没事，小当是小当，她是她……”

    “晚饭吃了吗？”

    “没，妈刚回，奶奶就吵了。”

    灶台前的英子回头看了俩人一眼，“在这吃，婶子给你盛面条。”

    就一眼，她就看懂自家男人的心思。

    他心疼这丫头…

    没托个好人家，还遇上这么个奶奶。

    也是个命苦的，诶…

    回想先前的感觉，特别奇妙，就像是俩人已经认识好些年。

    过了大半辈子，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

    这让英子更是认定，自己这辈子注定就是杨建国的人。

    心里头也更踏实，高兴的都想跳起来转几圈。

    “谢谢婶子，婶子真好……”

    小当嘴甜的说：“将来，等小当大了，指定对婶子好。”

    “好，好，好。”英子笑的直乐呵。

    等俩人说完，杨建国揉了揉小当的脑袋，看着她说道：“小当真乖。”

    狗不嫌母狗，儿不嫌家贫。

    可要是又丑，又贫，又作妖呢？！

    原本，杨建国是想让她记着家人的好。

    懂得知恩图报，养育之恩。

    现在，他觉着不如多夸夸孩子。

    让她强大自身，树立自信。

    至于将来孝不孝顺，他又不图人给自己养老。

    等他老了，要是连养老都成问题。

    这辈子算是白来，趁早到什刹海往里一跳得了。

    两指宽，皮带厚的扯面。

    美美的来上一碗，浇上西红柿鸡蛋卤，用筷子提着一拌。

    哎呀，妈呀，那叫一个香。

    小当端了个小碗，跪坐在椅子上，胸口趴着桌子，呼噜噜的往嘴里扒。

    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面条。

    卤里还能有这么多鸡蛋，自己是做梦了吧？

    两根面就是一碗，小当吃的肚子都鼓了，也省不得剩着。

    硬是憋着吃完，连卤带汤一口气儿喝了。

    用舌头舔了舔碗里粘着的卤，这才把碗放下。

    “杨叔，撑…”丫头捂着肚子，躺在椅子里直皱眉。

    “哈哈，坐着歇会，谁让你硬撑。”杨建国笑着夹起一筷子面。

    送到嘴里，接着‘呼噜’一吸。

    嘴里塞满才咬断，再就着碗边拨了两筷子卤到嘴里。

    哎——香！

    这面揉的是真劲道，比他自个儿瞎折腾，全用精白面做的面条还香。

    “英子，你这手艺绝了。”杨建国竖起拇指，狠夸自家媳妇。

    英子低着头直笑，也不说话，美美的吃着面条。

    她吃起面来，也是送一筷子往里吸。

    不过，没杨建国那么大动静，也没那么大口。

    这也算是北方吃面一习惯。

    到了北方面馆儿，您进去自儿个听听，全是‘呼噜呼噜’大口的。

    这叫一香，饱着都想来一碗！

    等吃碗面，来一碗面汤。

    滋滋的一喝，原汤化原食儿。

    这饭才算到头，接着得刷锅洗碗。

    杨建国要帮忙，让英子给赶出去了。

    “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厨子，让人看见不得说你娶了个懒妇，快歇着吧！”

    麻利的收了碗筷，锅里的面汤不能倒。

    稠糊糊的，倒盆儿里明早一热，就着馒头就是一顿饭。

    日子，不就得精打细算着过。

    攒着，攒着，家底就有了。

    何况这还是加了白面的面汤，倒了多可惜。

    一想起自己兑了一半的白面，英子心里头就直抽抽。

    ——太奢侈了！

    看着她在灶头前忙活的背影，杨建国的目光越发温柔。

    再瞧屋外，天快黑了。

    “小当，快回屋去，一会儿你妈该找你了。”

    挪着小屁股，蹭着椅子沿儿，用腰垫着踩在地上。

    小当朝着杨建国鞠了一躬，“杨叔再见。”

    接着又跑到英子身后，鞠了一躬。

    脑袋下的太猛，差点摔倒。

    还是英子付了把，“哎哟，这孩子，可得当心。”

    “婶子再见。”糯糯的说了句站直了，这才推开帘子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