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单独坐在雅间里,这会儿已经喝上。
桌上还摆了只烤羊腿。
一整只油光灿灿,黄橙橙的,看着就馋。
烤羊腿是杨建国自己带的,就算是同和居,想搞条羊腿也不容易。
羊腿用铁托架着,旁边放了把割肉刀。
比后世水果刀大点,刀尖带有弧度。
鸡鸭鱼肉,样样齐活儿。
喝的是杏花汾酒,倒进泥壶里,放小炉上滚着。
咕嘟嘟冒着泡,香气儿在雅间里翻腾。
空气里全是酒香,还没喝,人就有了醉意。
李副厂长高兴啊!
今儿个杨建国请客,没请杨厂长,唯独叫了他。
这就是个好事,说明他心里头明白。
将来,这轧钢厂到底是谁说了算。
上头的风,可开始吹了。
虽说只是起了个头,可也有了风向。
杨建国能看懂这股风向,就很好嘛!
在他眼里,是个人才。
有技术,有能力,会来事儿。
那个……敏锐度高。
这样的年轻人,值得培养。
再者,有他支持。
李副厂长的工作也好开展,对于未来夺权也是有利的。
不仅收腹个人才,还在厂里获得重要的支持。
为将来夺权打下基础。
三喜临门的李副厂长,拿起酒杯再没放下。
一杯接一杯,场面上的气氛很是活跃。
进进出出送菜的,也是眉清目秀,身段娇娜。
“李副厂长,我再敬您一杯。”
扶他手腕劝酒的时候,手掌从酒杯上拂过。
蓝色的粉末落入透明液-体中,李副厂长一仰头。
干了!
“啊~”呲着嘴,李副厂长高了。
可心里实属高兴,嚷嚷着:“建国,再来。”
“您先喝着,我这儿还得去外面敬酒,等我敬完酒再来陪您,咱一醉方休。”
听到他这么说,李副厂长欣慰大笑:“哈,好,有你建国这句话就成,去吧,去吧!”
出了雅间,杨建国带着英子往大堂走。
“建国,李副厂长对你有恩?”
看他之前的态度,对李副厂长是殷勤备至。
英子心说‘自己是不是也得跟他打好关系。’
杨建国笑了笑,道:“只是不好得罪,走,给爸妈敬酒去。”
看到新女婿,新娘子来了。
先前就热闹的大堂,一下子更红火了。
吵吵闹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呐喊和干杯声,令同和居也沾满喜气儿。
就在众人高兴的当口,通往雅间的过道里传来一声尖叫:“啊,流氓!”
啪~
清脆的瓷片落在地上,酒水溅的到处都是。
衣服凌乱,裤子掉在脚踝处,脸上挨了一巴掌的李副厂长站在雅间门口。
前面,用手捏着领口的服-务员,匍匐的趴在地上痛哭抽泣。
“哎,这人怎么不穿裤子。”
“嘿~这也忒不要脸了,你看他,那活儿还挺支棱。”
“这,这不当众耍流氓吗?”
“咋回事,咋回事,蛾子,这是咋啦?”
大堂里忙活着的经理来了,越过李副厂长扶着自家侄女。
一回头,好家伙。
好悬戳他脸……
“报警,报警,有人敢在这耍流氓,找警察来。”大堂经理怒了。
好家伙,跑我同和居来耍流氓。
胆儿真肥啊?
李副厂长一个哆嗦,酒醒了:“不,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可惜,先前听见经理吆喝的伙计拔腿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向街道两旁的邻居吆喝:“有人在同和居耍流氓,有流氓,我报警抓他去(qie)。”
不大一会儿,同和居大门就让围观群众堵了。
堂里也变的鸦雀无声,只有叫蛾子的姑娘还坐在地上小声抽泣。
人也没脸见,把头埋在胸口,不停的抹眼泪。
“这……”
一旁李副厂长彻底傻了,自己咋就当众整活儿了。
不该啊!
可他心里就是有股无名火,想压都压不下来。
这会儿让人给围了,人还支棱着!
他倒是想压着,没管用。
所以,这会儿只能向后撅着P,缩腰来掩盖自己的窘迫。
再看厂里头的主任、领导。
全都缩着脖子不敢往上靠……
这事儿,性质太恶劣,闹的太大了。
流氓罪,在这个年代可是沾则即死。
在厂里你是副厂长,欺负欺负寡妇、占占便宜就算了。
可你在人同和居,京城的老字号饭庄,大领导都点过名的地儿。
如今更是‘公私合营’的大饭庄里,当着众人的面耍流氓。
这,这不纯粹找死吗?!
如此局面,大家伙儿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好在之前吃的差不多,就是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心里那个高兴劲儿,一下落地了。
巨大的反差,让人不自觉的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