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时绾也没吃多少东西,想着晚上的戏拍完能早点收工,只稍微填饱肚子,结果导演临时又加了一场戏,时间就拖到了九点多。
傅琮凛给她发了消息,说在地下停车场,让她结束后过来。
时绾一路偷偷摸摸东张西望赶到停车场时,没看见傅琮凛的车。
不远处一道车灯亮起,时绾才小跑着上前,一溜烟儿的打开车门钻上去。
这次她没忘记系安全带。
“你怎么换车了?”
傅琮凛看着她一路鬼鬼祟祟的,闻言挑了挑眉,“不是避嫌吗。”
“……”好吧,他钱多任性就是了。
“等很久了?”
一路找过来,时绾都有些累了,调整了一下座椅,人往后仰躺着。
“没多久,十几分钟前来的。”
时绾催:“那快点走,我饿了。”
傅琮凛发动引擎,侧眸扫了她一眼,“没吃东西?”
“吃了一点,我留着肚子吃大餐。”
傅琮凛眉眼稍许柔和的笑了一下,“法餐算得是什么大餐。”
不过就是消费高餐食少的玩意儿。
时绾眨眼:“吃的就是享受。”
说来惭愧,时绾当年还是个左右手都分不清刀叉的懵懂女大学生。
鲜少出入什么高级酒店或者西餐厅。
第一次被傅琮凛带着去西餐厅时,
分不清牛排需要几分熟,傅琮凛点的什么,她就重复的要跟他一样的。
并不熟练的悄悄跟着傅琮凛学着使用刀叉,两只手仿佛都不灵便,很是僵硬的照葫芦画瓢。
她看着傅琮凛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行云流水的动作,自己也跟着学。
终究比不过男人的熟能生巧,斯文矜贵。
时绾一刀下去,刀叉跟着瓷白的装盘,接触后滑动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瞬间,时绾瞬间僵在座位上,羞红着脸,不敢抬头去看傅琮凛。
四周明明是较为隐蔽的,她却感觉四面八方的嘲讽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无一不是奚落和鄙夷。
尤其对面的男人,那冷冷淡淡的目光一同落下来,时绾只觉得羞耻窘迫。
讷讷的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恨不得打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傅琮凛倒是什么也没说,只伸手移过了时绾跟前的盘子,无声的替她切好牛排,再推回去。
期间男人的神情淡然,没有戳破时绾的羞窘。
而后平声的开口:“吃吧,不着急,慢慢来。”
后来时绾自己偷偷学习西餐礼仪,傅琮凛再次约她去西餐厅时,时绾很是从善如流。
傅琮凛看见了,也没出声询问。
只在她偶尔磕绊时不经意的出手带过,护着她那颗年轻稚嫩易碎又战战兢兢的自尊心。
傅琮凛教会了时绾很多东西,小到餐前礼仪,大到社交眼界。
时绾在很是冲动的年纪喜欢上了一个不属于她世界的男人,凭借着自己满腔喜悦和幼稚情意,让自己在傅琮凛的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喜欢一个人,乐于接受他所有的好,也会见识到他身上的坏,但正因为喜欢,所以照单全收。
……
到了吃饭的地方,时绾仍然躲躲藏藏的。
傅琮凛看不下去,上前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这附近不会有狗仔。”
“万一呢?”
时绾下意识的挣脱他的手,男人攥得很紧,步伐沉稳,低眸看了她一眼,“没有万一。”
时绾似乎不跟他抬杠,心里就不舒服似的,悄声嘀咕:“还有一万呢。”
傅琮凛被她的话气得没脾气,警告性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别闹。”
入座后,时绾看着烛光摇曳,又看了看窗外的夜景。
不多时,侍应生捧着一束花走过来。
时绾被吸引了注意力,偏头看去,就见那束香槟玫瑰落在她的跟前。
时绾稍微惊讶了下,“送我的?”
傅琮凛说:“你不是有要求?”
时绾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会儿,不过是心里气不过被人说了小话,所以故意拿傅琮凛撒气,存心刁难他。
时绾拨弄着手边娇艳欲滴的花瓣,正想跟他说一声谢谢时。
忽而觉得这包装有些眼熟,轻轻的皱眉,看向傅琮凛,欲言又止。
男人很是淡定,对上她疑惑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怎么了?”
时绾清了清嗓子,“你不觉得这花有点眼熟吗?”
“哪里眼熟?”
时绾再次细细的打量了花束的包装,没认错,就是之前七夕节时,傅琮凛送过来那一款,一模一样的。
蒂芙尼蓝包装纸。
“没事。”
时绾想有可能是巧合,便不再多计较,谁知抬眸的瞬间就看见傅琮凛似笑非笑戏谑的神情。
时绾脑子一热,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顿时心里来气,“有必要这样吗?不过就是一束花,你不愿意送我也不会强迫你。”
非得拿个送过的包装款式敷衍她。
傅琮凛正色:“哪样?”
时绾没好气的,“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算了,懒得跟你说。”
顿了顿,又嘟囔:“男人都这么小气的吗?”
傅琮凛听见了,微微眯眼,看起来有些危险,“都?”
“还有谁。”
时绾不过是顺口一句,她见傅琮凛不高兴,她就开心,也跟着装糊涂,无辜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傅琮凛冷冷呵了声,看着时绾颇为得意洋洋的姿态。
包装纸的确是傅琮凛选的,不过不是蒂芙尼蓝,他挑了一个相近色,薄荷绿。
男人有时候就爱计较这种小事情。
尤其是,傅琮凛给时绾送花,就没得到过她的好脸色。
心里还暗暗的藏着小报复。
用餐时,男人动作斯文雅致,也不说话。
时绾瞅了又瞅,被他逮住飘忽的视线,停下来,“你在看什么?”
时绾点评:“道貌岸然。”
傅琮凛失笑,“什么?”
时绾:“我说你伪君子。”
“我又怎么你了?”
时绾说:“我有一次看见你和宋半夏在翡语餐厅,无微不至的妥帖。”
那时傅琮凛出差一个月,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是他和宋半夏在翡语餐厅。
说完她脸色冷了些,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要脱口而出。
傅琮凛轻微拧眉,不清楚话题怎么跑到这上面来了,“什么时候,然后呢?”
“然后?”时绾不想说,耸了耸肩,“没有然后。”
无厘头的对话,傅琮凛抬眼打量着时绾,试探着她的情绪,抿了抿唇,“女人都这么爱记仇吗?”
时绾下意识的反问,“都?”
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不由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傅琮凛委婉说:“或许你应该需要一点调味品。”
时绾茫然:“什么东西?”
“醋。”傅琮凛一字一顿,盯着她瞧,“陈年老醋。”
“……”她气结。
时绾闷头吃东西,过了好半晌才暗戳戳说:“你那会儿可没把我当回事,轮不到我吃什么劳什子醋。”
傅琮凛沉默了两秒,骨骼明晰的手指搭在桌面,他似在思量,而后才沉声开口道,“时绾,我想我应该很正式的跟你讲清楚。”
“有关于我和宋半夏之间的事情。”
他目光沉沉又幽深的攫住她闪躲的视线。
时绾心尖蓦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