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琮凛原是想着,他跟宋半夏的往事,和不和时绾说,都无关紧要。
如今看来,这事似乎是她心里的结。
他斟酌着,把话挑明都跟时绾说清了。
而后等她消化反应,眸色沉静的看着她,“现在你懂了吗?”
时绾低着头,听得很清楚,心里那根藏得很深,又时不时冒出来刺她一下的那利器,渐渐的被腐蚀融化掉了。
她不吭声。
傅琮凛又道:“我对她没有除普通朋友、或者所谓无血缘兄妹关系以外的任何感情。”
“她救我一命,我欠她的,如今已经还清,不会和她再有任何来往。”
时绾盯着自己的膝盖,片刻后低声:“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一直让她误会让她委屈。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解释也是亡羊补牢,伤害造成后的无可挽回。
傅琮凛放缓了呼吸,盯着她垂下去的头颅,能感觉到她的沉闷。
如果他知道他和时绾之间会变幻成今天的模样,说什么也不会对她那般的。
事到如今,他沉吟几秒,郑重其事道:“以前是我对你有所误解,我向你道歉。”
时绾没说接受或者不接受他的道歉,又或者原谅与否。
傅琮凛也不急。
优秀的猎人向来是慢条斯理沉稳如山,知道设下一个接一个精密而复杂的陷阱,等待猎物渐渐入网,才会伺机而动,毫无余地的蛮横绞杀。
时绾很安静的享用美味佳肴。
傅琮凛随她一般缄默不语。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了任何交流,但是氛围却是意外的和谐美好。
直到一道略沙哑的女音打破这沉寂,混着高跟鞋清脆的踢踏声。
“傅先生——”
傅琮凛抬眸看去,正对上盈盈笑意的妩媚女人。
时绾也下意识的随着声音回头看过去。
就见一个穿着斜肩长袖包臀短裙的热辣女人,目光放肆又轻佻暧昧的看着傅琮凛。
倏尔精致的大眼落在时绾身上,仅仅一扫而过毫不在意,迈步朝傅琮凛走近。
“傅先生,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女人的声音并不算得是好听,甚至是粗哑却别有一番味道。
一举一动都极具风情。
时绾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谁,但她从跟前经过,留下了略微熟悉而浓烈的香水味。
时绾稍一琢磨,就知道此时此刻站在傅琮凛性感女人是谁了。
时绾往后靠了靠,颇有几分好奇的打量着。
傅琮凛第一时间看向时绾。
见她脸色平静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的情绪在,傅琮凛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冷冷淡淡的看着突如其来的谢安颖。
薄唇轻启,几分冷冽:“谢小姐。”
谢安颖撩了一下长发波浪卷,唇角上扬,微微曲了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傅琮凛,“其实你可以叫我颖颖,这样才显得我们不那么生疏。”
随着她的动作,女人前凸后翘的身材显露无疑。
时绾看得直了眼。
虽然她是女的,但她也同样欣赏尤其性感的女人。
饶上入了秋,温度不免低,就算是时绾穿裙子,外面也会搭大衣或者短外套,断然不敢像谢安颖这般英勇。
外露的精致锁骨,白皙惹眼的皮肤,毫无遮掩的大长腿,无一不夺人眼球,引人注目。
傅琮凛眉眼寒凉,“谢小姐有事吗?”
男人言语透露出几分不悦和反感。
谢安颖全然不在意,肩上的黑色皮包晃动了下,上面的链条吊坠叮铃作响。
“傅先生真无情,难道是昨天我送你的见面礼,你不喜欢吗?”
提起这个傅琮凛的脸色愈发冷沉,目光凉凉的盯着她,隐带着阴厉的警告。
谢安颖自讨没趣,慵懒的勾缠了及胸口的头发丝,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女人烈焰红唇一张一合,“看来这里的法国菜还不错,傅先生介意多张座椅吗?”
傅琮凛:“介意。”
“那好吧。”谢安颖耸了耸肩,站直了身,表情看起来很是遗憾,“希望下次见面傅先生可以对我热情一些,太冷漠的男人,不太讨女人的喜欢。”
说着,她侧脸笑盈盈的瞧着时绾,妖娆的眨了下眼,“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妹妹?”
不知怎么话落到了时绾身上,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强烈,引起了谢安颖的注意,女人询问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时绾顿了下,看了看傅琮凛紧紧皱眉又冷冰冰的脸,没太在意谢安颖对她的称呼,不置可否的颔首,“有道理。”
然后傅琮凛的眉宇皱得更紧,唇角都抿成直线。
时绾不知怎么有点想笑。
谢安颖闻言唇角的笑弧度更大,视线从容的扫了眼时绾和傅琮凛,“那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说完才施施然身姿绰约的踩着高跟鞋离开。
时绾视线跟着追上去,看见一个高壮的外国男子,不知道跟谢安颖说了什么,女人先还带笑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手里的包狠狠朝男人胸膛砸过去,脸色有些阴冷,脚步飞快地离开。
“还看?”
男人不满的嗓音沉沉的响起来。
时绾收回目光,挑了挑眉,“不能看吗?她很美。”
见惯了矫揉造作的美,时绾倒是觉得谢安颖放肆的美很让人眼前一亮。
“你近视?”
“什么?”
傅琮凛:“眼神这么不好。”
时绾:“……”
这个插曲倒是让之前两人稍显沉闷的氛围变得随和起来。
时绾清咳了两声,抬眸盯着傅琮凛,慢悠悠的说:“她就是昨天你见的女人吧。”
“显而易见。”
时绾说:“看起来很聪明啊。”
根本就不像傅琮凛说的那样。
时绾是女人,她能感觉到,谢安颖虽然态度轻佻,但对她没有恶意。
傅琮凛凉薄扫她一眼,“你真该去治治眼睛。”
“……”
“你就是偏见。”时绾强调。
傅琮凛呵了一下,没搭理她的恶趣味。
两人从餐厅出来,傅琮凛问:“想去散步吗?”
时绾拒绝,“不要。”
她抬起一只脚晃了晃,“疼。”
傅琮凛都懒得说她,说了她也不听,还会不耐烦,“平底鞋。”
“你不懂。”
“我怎么又不懂了?”
时绾仰头看他,“你知道卷这个字吗?”
果然傅琮凛蹙眉。
时绾笑得欢喜:“说了你不懂还不服气。”
傅琮凛:“跟你穿不穿高跟鞋有什么关系。”
时绾说得理所应当:“高跟鞋就是我们女人的灵魂,穿上很有气质,尤其我们这个行业的,那就是妥妥的比美专用道具。”
她接着道:“而且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在某种程度上,高跟鞋满足了女人对外的虚荣感,利用实际的物理高度,换得更高的精神崇拜;同时也赋予了女人对自我的控制欲,用我们身体最低的部位,撑起潜意识里最高的精神层面。”
傅琮凛听完冷漠评语了两字:“肤浅。”
时绾:“……”
“反正高跟鞋对于女人的意义就等同于你们男人的香烟。”
傅琮凛反着淡淡陈述:“有些男人烟酒不沾。”
时绾:“您是有些吗。”
“……”这次轮到傅琮凛无语凝噎。
最终他说:“尽量少穿,你气质很好,不需要外在添饰。”
“我就当你是夸我。”
傅琮凛居高临下清冷的目光掠过她的头顶。
抬手揉了揉,牵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时绾闻言脚步微顿,娇滴滴的哼声:“走不动了,脚疼。”
傅琮凛拽了她一下。
时绾跟着走,又停,哼哼唧唧的,“膝盖发软,动不了了。”
傅琮凛被她气笑了,忍无可忍转身,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你是不是打蛇随棍上,嗯?”
时绾切了声,嘀咕:“那也是美女蛇。”
看她得意,傅琮凛有心截她胡,指腹蹭着她柔软温热的手背,“你美还是刚刚的谢小姐美?”
他说:“自个儿有自知之明吗。”
时绾甩了他的手,自己站稳了,“我当然有了,你牵我做什么?人家还盼着你对她热情呢。”
傅琮凛手落了个空,也不恼,看着她急急往车里钻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开口:“跑什么,小心扭脚。”
回应他的是,女人摔门的声音。
傅琮凛啧了声。
看看,实话实说她还跟你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