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抵不过他,整场下来又累又乏,浑身无力的往下滑。
傅琮凛紧紧的搂着她。
感受到她的小身板在瑟瑟发抖,听见她在悲恸的哽咽:“你觉得你这么做对我公平吗,还是说她真的在你这你是特殊的,特殊到连我的感受都顾不得……”
“不是。”他毫不犹豫。
男人胸膛抵着她的后背,沉沉的震动:“她一点都不重要。”
“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时绾真的太累了,太久都没有这么大动干戈过了,她鬓角汗淋淋的,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傅琮凛身上,一点反抗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像是觉察到她的放松软和,傅琮凛几许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时绾无论是衣衫还是头发,都是一片的乱,更不用说那张脸,苍白着泪痕满满,眼睛红通通的。
时绾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疯子。
她不冷静,傅琮凛就是太冷静了。
更是衬得时绾的不理智和无理取闹。
男人伸出手来替她擦眼泪,时绾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觉得自己真的太难过了,傅琮凛为什么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呢,明明知道她在意什么,偏偏就要跟她作对。
眼泪反而越擦越多,傅琮凛皱着眉,声音缓和:“别哭了,眼睛都要肿了。”
时绾蓦地拍开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他:“关你屁事,用不着你假好心!”
也没在意她的粗口,傅琮凛再次伸出手。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就再次被时绾挥开。
她眼睛湿润,视线模糊,有些崩溃的哭喊着:“要你的手有什么用啊,不知道给我递纸,你手能擦干净吗?”
嚷完就觉得自己太丢脸,抬手掩住面,一下倒下去扑在被子上。
傅琮凛看着撅着身一颤一颤的时绾,却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以他了解的时绾,在这种时候,她若是还有跟他使小性子的举动,就代表现在她至少还是理智的,能够听进去他说的话。
傅琮凛拿过纸巾,去翻动时绾的身躯,尽管她怀孕,背影仍旧纤细单薄。
时绾死死的攥着被角没松。
傅琮凛好脾气的拉了她几下,也不知道她是想通了还是什么,竟然就这么丢了手。
傅琮凛给她擦干净眼泪,指腹摩挲着她红红的眼角,贴过去亲了亲,“当时就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时绾没搭理他,也偏过头去不看他。
她平静下来了,就像是心如死水,不再起波澜一般。
“嗯?”男人的嗓音低低柔柔的,格外的有耐心。
“怎么又不说话?”
时绾这才有了点反应,有些麻木的动了动唇,哭腔还是很严重,“我饿。”
傅琮凛动作一顿。
识趣的没再追着问。
想也知道她这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心情不好,又装着事,肯定食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傅琮凛替她理了理脸颊边凌乱的头发,“想吃什么?”
“蛋炒饭。”
傅琮凛拿了她的手机,帮她点餐,要付款的时候,被时绾一把夺过去,“不准花我的钱!”
一副划清界限的口吻,毫不客气。
傅琮凛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过了片刻才回来。
站在卧室的门口,男人推了推门,门被锁住了。
“时绾,把门打开。”
里面传出女人嚣张的回应:“滚——”
傅琮凛在门口站了半晌。
神情冷然尽显,抬手往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脸色有些阴沉。
等夜宵送过来的时候,傅琮凛再次去敲卧室的门。
时绾没有回应,片刻后自己从里面出来。
她的情绪平和,看也没看傅琮凛一眼,径直就走到了餐桌旁。
傅琮凛给她倒了杯水过去,坐在她对面。
时绾这才给了个反应,目光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不要坐在这里倒我胃口。”
她脸色很平静,两片唇瓣却紧紧抿着。
傅琮凛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替她拆了餐食的包装袋,热腾腾又香气扑鼻的蛋炒饭就呈现在她眼前。
傅琮凛把勺子递过去。
时绾没接。
傅琮凛将勺子盛满亲自喂她。
时绾还是不理,倔犟的别过脸。
傅琮凛等了几秒没见她有回应,指尖握着勺子的方向一转,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时绾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的举动。
没过两秒钟嘴角一耷,“你气死我算了,哪有你这样的……”
吵架也要压倒她似的,非得占她上风。
都闹成这样了还要欺负她,都不知道哄人的。
傅琮凛这才停下动作,重新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现在吃吗?”
他跟时绾在一起这么久,她的脾性不说完全了解,傅琮凛也知晓了八成。
她软硬都吃,但有时候又都不吃,闹起情绪来后不怎么喜欢搭理人,就知道生闷气,让她自己消化,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她是走不出来,还在牛角尖里钻着,也要暗戳戳的记仇。
不激一激她,她就自我纠结,自己不舒服连带着别人也要一起,尤其是他傅琮凛。
袋子里还有一双筷子,时绾自己拿出来,把盒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护食一样的姿态,不说话,就低头吃。
吃着吃着就开始闷声掉眼泪。
傅琮凛把勺子一声不响的放回原处,“吃个饭也要哭,你就折腾你自己。”
“你闭嘴!”她凶巴巴的瞪着他。
傅琮凛薄唇微抿,看了她半晌,而后才站起身回了卧室。
让时绾自己一个人待着。
他洗了个澡才出来,客厅里没有时绾人,餐桌上的蛋炒饭她吃了三分之二,看起来的确是饿了。
傅琮凛的目光转向客房,重新回到卧室,翻找了一阵才出来,径直走到客房的门口。
试着拧着门把一推。
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
门并没有锁。
这有些出乎他的资料。
时绾躺在床上,听见动静探了下头,又倒下去,裹着被子,瓮声瓮气的赶人:“滚出去,不想看见你。”
“怎么不锁门了?”
男人进来反手带上门,似随意一问。
“再好的门都锁不住想要偷盗的贼。”
“贼?”傅琮凛近身,掀开被子一角,低垂着眼睑看她,“是吗,他想偷什么了?”
时绾知道傅琮凛手里有多余的钥匙,锁门是行不通的,他要是想,随时都可以进来,干脆就不锁。
她倒是想过自己偷偷跑出去。
可现在外面在下雨,天又黑还冷,她挺着个肚子,能跑到哪里去。
傅琮凛就是个厚脸皮混蛋,明明这里是她的房子,写的她的名字,他却像是个鸠占鹊巢的强盗,霸占了她的空间。
得不到回答也没关系,时绾拦不住他。
她也不想费劲去折腾,有点累了。
孕妇的精力并没有多好。
傅琮凛侧身卧躺在她身边,牵了牵她的胳膊,“现在还生气?”
时绾闭着眼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就当我不认识你这个人,明天就去领离婚证,你想怎样都行。”
往常傅琮凛在听见这种话的时候该是要恼了,如今男人却面色平平,只握着她胳膊的手往下滑,勾住她的手腕在温热的掌心圈了圈。
“你觉得是我帮了宋半夏?”
“难道不是吗!”时绾豁然睁开眼,用力的挣脱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凉:“说真的傅琮凛,我之前是相信你的,但后来想想很多东西并不是无迹可寻,你对宋半夏到底是什么感情,我也不想去计较去猜了,之前我流产……”
她似哽了下,缓了几秒才接着道:“其实也怪我自己,跟你在一起真的太危险了,不是被羞辱责骂就是被算计绑架,我也不懂你们豪门里有什么隐晦腌臜事,但我只是想平淡一点……至少,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不想我的孩子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傅琮凛靠过去,从后将她拥进怀里,压在她的耳畔放低了声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还她最后一个人情。”
时绾不说话,就静静地听他说。
“在我身边的确危险,不仅是你,连我自己都一样,我十八岁那年经历了一场绑架,比你上次还要凶险,差点没死在那场绑架案中,是最后宋半夏冲出来帮我挡了致命一击,我是很感激她的。但爷爷并不喜欢她,在她要被赶出傅家时,我许诺了她三个请求。”
时绾鼻音浮现,“那还真是感动,人家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怎么没直接娶她呢,亏人家还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上赶着来当小三。”
她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傅琮凛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被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挣了挣,男人也没松开。
“答应给她妈妈找医生,是我还给她的最后一个请求,她妈妈的情况严重,就算找了最好的医生,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傅琮凛能从邓莲那边顺藤摸瓜的查出江洁的身份,自然就清楚她的情况。
时绾拧着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了似的,她滚了滚,呼吸不畅。
她张了张唇,憋出一句僵硬的话语:“你犯不着跟我说这么仔细,我一点都不想听。”
“那你还给自己找罪受。”男人平平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他手贴着她的腹部,轻柔的摸了摸,“把她吵到了怎么办。”
时绾推了推他,烦躁道:“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烦。”
孕妇情绪激动对她来说,的确不太好受。
时绾不想,但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说:“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你跟宋半夏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掺合。”
她只是心里难受,“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什么想法,以前是现在也是,宋半夏明明做错了事,却还逍遥法外……”
傅琮凛把她翻过来,正面对着自己,吻了吻她皱着的眉心,“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时绾怔了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四个字,便不再多说。
时绾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傅琮凛却偏偏不说,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一时气结:“不说就算了!”
说着又翻回去。
被傅琮凛抬手挡着,轻轻一搂,自发滚到他怀里。
“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先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下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
她不作声。
傅琮凛抬着她的下巴有些咄咄逼人,目光也幽深冷厉的,“生气就不理人也这毛病,到底是谁给你惯出来的,你现在怀着孕,我联系不上人,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这事儿是时绾不在理,她没有底气,选择垂着眼装傻。
傅琮凛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遮掩过去。
手指掐着她下巴的力度收紧了些,时绾吃疼的拧起眉,也恼了,“就是不想接,谁规定的生气还必须搭理人,你自己多烦不清楚吗。”
“我烦你也得受着,以往眼巴巴追着捧着的时候,也没见你烦,得手了就开始嫌弃,没心没肺的。”
傅琮凛晃了晃了她的下巴,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怒其不争。
“你还记着,那就好。”时绾被气笑,扯了扯嘴角,躲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头发顺在耳后,“那你还记得你想跟我复婚的时候那狗腿样吗,到底是谁追着捧着,你心里但凡有一点数,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道:“我还觉得自己眼瞎,真的,我学的专业,学校里多的是长得帅的,又有钱的,我何必凑到你跟前,跟你这么个老男人混在一起,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你不会。”
时绾仰脸看着他,“我会。”
傅琮凛俯首,去亲她,再次重复,“你不会。”
他缠着她,嗓音贴过她的唇角而出,有些含糊,“因为你爱我。”
时绾静了片刻没出声。
让他亲了两分钟,时绾就沉不住气了,“有完没完。”
她的心绪不稳定就更让她暴躁,迟迟反应过来后,她突然扣住他的下巴,澄澈的眸眼盯着他,“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平静。”
她发现了,从她开始打了宋半夏,傅琮凛回来以后,他表现得都很平静,除了最初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斥了她两句,就再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所以足够冷静。
男人笑,眼角漾起一缕弧度,“那你想我怎样,难道要跟你大吵大闹?”
“你舍得,我舍不得。”
傅琮凛揽过她的肩,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边,“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