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密室外。
朱鉴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将四周的墙壁照得灯火通明,微笑的看着面前人。
这人穿着一身白袍,头戴圆帽,肩披黑色的披风,面上无须,双眼却异常明亮,即便身处漆黑不见五指的廊道内,整个人也波澜不惊。
他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著名的三保太监,名为马三保。
当然,他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郑和。
马三保于三天前来到大宁,其目的就是携带朱棣的密函,请宁王朱权出兵相助靖难。
可惜的是,马三保来到宁王府后,连朱权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朱权派人秘密监押起来。
期间虽好吃好喝伺候,但却不管不问,让马三保满腹的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而正当马三保感到要有负朱棣时,朱鉴的到来,却又给了他一丝希望。
“宁王殿下,真的在里面?”
马三保半信半疑的看着朱鉴道。
“当然。”
朱鉴微笑一点头。
“这可真是怪事,三保来贵府三天,期间想见宁王殿下无数次都不允,怎么这会儿?又请我来密室相见?”
马三保面无表情道。
“马兄误会了,我家王爷这三天偶感风寒,不宜见客,至于为何密室相见?在下就不知了。”
说到这,朱鉴直接转过身子,提着白色灯笼就朝里走去,根本不在乎身后的马三保跟不跟来。
马三保站在廊道外,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和火光,双眼却掠过一抹精光,赶忙迈步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廊道内,“嗒嗒嗒”的脚步声络绎不绝,朱鉴的步子放的很稳,马三保的脚步却有些乱。
他们越走越深,越走廊道越窄,甚至越走温度越低,直到远处隐隐出现一点亮光,廊道才有了些许温暖。
也就在这时,马三保耳朵一动,朱鉴也眉头一皱,只因伴随着亮光而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这是?”
马三保眉头一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忙看向朱鉴。
朱鉴却压根不搭理马三保,面色一白,赶忙朝着亮光跑去,同时高呼道:
“王爷!”
马三保见状,赶忙跟在身后,亮光的尽头乃是一处极小的房间,撑死不过二十个平米。
但在这处房间中,却香火弥漫,一张大案桌上供着一处牌位,案桌下则是一个蒲团。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正跪在蒲团上,望着面前的牌位,泪流满面不止。
此人自是朱权,这一刻,房间内除了他的哭泣声再无其他声响,就连跑来的朱鉴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的不发一声,不吭一言。
马三保眼力极好,来到近前定睛一看,只见那牌位上清清楚楚的写有一行字:先兄湘王朱柏之位!
湘王朱柏,太祖皇帝朱元璋第十二子,历史上并无过多记载,唯有一事。
建文元年四月,新帝朱允炆连削五王,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自焚,无一人幸免。
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湘王朱柏的惨剧也是原因之一,对此,别人不清楚,马三保不可能不明白。
密室相见,朱权哭丧,这其中暗含着何意,毋庸置疑,要换成旁人,这会儿早已窃喜。
可马三保何许人也?见状,面色佁然不动,规规矩矩的来到密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先冲着湘王朱柏的灵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再无他言。
看到这,朱鉴也不含糊,直接转过身子走出密室,只留朱权和马三保二人在此。
“呼”
朱权吸了吸鼻子,一边望着湘王朱柏的灵位,一边哽咽道:
“十二哥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不曾想,离京那日竟是永别!”
马三保幽幽一叹,语气尽显凄凉:
“唉,故人已去,还望宁王殿下节哀顺变!”
“说着容易做的难啊!”
朱权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
“三保兄弟,你可知道这三天本王是如何度过?每次一闭眼,便是十二哥的模样,音容犹在,一睁眼,却已物是人非!”
马三保双眼微眯,望着朱权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宁王殿下这话,我家王爷也说过。”
“这是自然,我爹那么多儿子,四哥是最重情义的一个,亦是我最敬重的一位兄长。”
朱权一字一顿道,声音听起来泛不起一丝波澜。
“我家王爷亦对宁王殿下赞誉有加,曾说太祖皇帝众多儿子之中,他最佩服的两个人就是先太子朱标和宁王殿下您。”
马三保毕恭毕敬道。
“四哥过奖了,我岂能与大哥相提并论?”
说到这,朱权缓缓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马三保,话锋陡然一转:
“大哥是何等仁义之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歹毒的儿子?”
“三保兄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