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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袖里乾坤
    不得不说,沈仙珠到底将军出身,打架是真好看。

    我和小七看得津津有味,讨论谁能赢。

    小七刚被沈仙珠怼过屁股问题,眼下什么也不敢说,让我说。

    我不怕,直言不讳:“我想让沈仙珠输,丁野鹤赢。”

    小七惊道:“你就这么讨厌师姐?”

    我点头,可是补充:“我讨厌沈仙珠,恨丁野鹤。”

    他不解,我跟他解释,说讨厌和恨不是一回事。

    爱和恨都是那种……起码你跟对方得在一个层次上,因此越是你恨的人,你越不希望他败在别人手里。否则他的层次降低,等于被迫承认你也不过如此。所以我希望丁野鹤赢,因为这样能显得我厉害,一恨就恨个大佬。那么我之前折在他手上的屈辱,也就不那么屈辱了。

    小七听得连连点头,主动问:“那讨厌呢?”

    “讨厌就是……”我看着沈仙珠一杆银枪耍得出神入化,心里蛮不是滋味,“如果你讨厌的人很厉害,大家就会觉得你那不是讨厌,而是嫉妒,是小人之心。只有对方真的不行,大家才会觉得你讨厌她是对的,有问题的是她,而不是你。”

    他看看我,又看看英姿飒爽的沈仙珠,谨慎开口:“师姐……挺行的。”

    我就知道!

    见我生闷气,小七赶紧安慰:“哎呀,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哪有那么……”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而且微妙的。”我不同意他,执意道,“是你们这些人要修仙,把自己人的那部分感情修掉了,所以才理解不了。我是正经的人类,当然就会这么想了。”

    被我这么一说,小七顿时无语。

    最关键是,沈仙珠再行,也没有丁野鹤行。

    眼看败局已定,我又问小七:“第二个谁上?”

    他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分析:“是哦,师姐输了的话,三师哥肯定不服,要上去接着打。”

    我又问:“要是丹凤眼也输了呢?”

    小七一怔,随即大惊失色,不安道:“完了完了!三师哥之后,就只有我和漱石师哥了。可是六师兄讨厌出风头,但凡这种事都躲在最后,所以大师兄一定会让我先上,我……”

    “你打不过丁野鹤?”

    “师姐都打不过的人,我怎么能赢?”

    他这回是真的不安,脸皮紧得都不会笑了,不停看向叶闲云和魏松风——那两位,前者不动声色,后者一脸冷漠,眼睛倒是都在关注局势。

    至于六师兄柳漱石,果然如小七所说,缩在后面闭目不忍看。

    又想到杜水月——他正照顾蔡风华,席地而坐,头发还乱着,脸上有汗,花了妆。

    我问小七:“水月师哥不上吗?”

    小七心中不安,飞速地回头向杜水月看一眼,就继续关注沈仙珠和丁野鹤的打斗,一边回复我:“水月师哥要照顾师父还要演天幕,分心乏术。”

    “演天幕?”

    我瞥了眼天空里假的蔡风华和假的黑鹤,顿生兴趣。

    小七坐立难安,已顾不上我。

    我也不再理他,起身来到杜水月身边,提醒他:“水月师哥,你妆花了。”

    杜水月“呀”的一声,摸出妆镜,照照头发又照照脸,问我说:“小朝朝,你能帮师哥一个忙吗?”

    我赶紧摆手:“我不会化妆。”

    他笑道:“不要你帮这个,这里——”

    他指指一直垂挂着的左袖,说:“这叫袖里乾坤,也就是上面正在演的天幕,你进去,帮我支撑一会儿,师哥补个妆梳个头,好吗?”

    我蹲下来,向他袖子里探头,结果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又想到上次一进他袖子就上了蔡风华的身,因此犹犹豫豫,不敢答应。

    杜水月笑道:“小丫头,防备心还挺强,师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上次用袖子把你带到演武台、上师父的身,难道没有提前跟你说?”

    我一想也是,这么多人里,小七同我最好,但是是同龄好朋友的那种好。要说照顾,还得是杜水月。而且他从来没有瞧不起我过,每次跟我说话都笑眯眯的。

    这么一想,他是个大好人呐。

    我赶紧点头:“行,我帮你!”

    可是又为难:“你说那个演什么天幕,我也不会呀。”

    “没事,”他一点也不担心,“戏你总看过吧?编故事会吗?只要别让底下人看出来,你想怎么编都行。”

    编故事我会,每天睡觉前我都给自己编故事,可是——“怎么编都行?”

    “当然,人物得是眼前这么些个,你不能整个龙王他表舅还是什么的出来。”

    杜水月这么一说,我顿时放松了,跟他哈哈一笑,俯身钻了进去。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正是外面上演着的天幕!

    只不过都很小,像皮影戏,但又比那栩栩如生,是缩小版的真人。

    天幕里,蔡风华还在和黑鹤起舞——又不只有黑鹤,还有几只白鹤,祥云缭绕,仙气十足。

    就是底下人都有些疲惫了,不知道宗主这场舞什么时候才能跳完,仰头仰得脖子都发酸了。可又不敢不看,毕竟是出云派宗主亲自出来跳舞,不看就是亵渎。

    我一看这不行啊:收徒大典,老大亲自出来跳舞就够离谱的了,还一跳这么久!这要不是自恋狂,那肯定脑子有问题——不管哪种,都显而易见,对蔡风华的名声没好处。

    所以我就不让她跳了,翩翩落在高台上。

    大家的脖子得到解脱,顿时一片揉脖子活动肩膀的。为了融入其中,路过高台上五体投地的我那个画像时,还故意让蔡风华踢了一脚,催促:“怎么困成这样?起来!”

    画像顿时一激灵,爬起来跪好。

    大家也都活动好了,恢复跪立。

    齐刷刷一片,人真多啊。

    天幕里,假的叶闲云们站着接师父。我还让他和杜水月主动上前迎接,把蔡风华一直送到当中上座,非常有大宗主气派地坐下,之后才让其他六个人依次落座。

    这一套呢,是我这些天,尤其开山门日那回跟叶闲云们学的,自觉活学活用,非常得体。

    就是落座之后的拜师,我不知道该怎么弄。

    想来想去,还是让那个画像的我率先磕头,喊:“师父在上,徒弟沈朝朝给您磕头!”然后咚咚咚,一连三个——因为不用我真的磕,所以我还特地给配了音,鼓捣得特别响。

    底下人很多,后面的听不到,但前面的听到了,看我磕得这么用力,都不敢不用力,怕被宗主嫌弃不诚心。于是他们有样学样,也咚咚咚一连三个,大喊:“给师祖磕头!”

    结果前面的带动后面的,声响如雷,浪一样滚过去。

    就连天幕外的叶闲云们都惊动了,皱眉问:“哪里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