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说书,也有好些年了。
这么多年,碰到的悟道者,寥寥无几。
但他一直有猜测,便是未曾读过书的人。
也是可以接收知识的。
说书,说的是故事,讲的,却是人间百态。
人之共性,共情,只要懂得,便会悟道。
一盏茶喝完。
赵书将玉杯放下。
“宋焘答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个中意思,还请各位看官,自行品鉴,至于那堂上鬼神,却在传阅宋焘答案后,赞不绝口。”
“便叫宋焘上堂,说河南一地,无城隍管理,由宋焘前往任职。”
商周之时,便有城隍之说,宫人们也明白过来了。
定然是这宋焘已死,所以将其带来考核,死后还能当官,当真不错。
赵书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宋焘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一病,竟然死了,可他,却不愿去做那城隍。”
不愿意?
宫人诧异。
这当官都不去?
死后还有官职,岂不快活死了,这宋焘,纯属不知好歹啊!
“诸位鬼神也多诧异,只听那宋焘道:辱膺宠命,何敢多辞?但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得终其天年,惟听录用。”
赵书叹一口气:“原来,是这宋焘母亲,已有七十岁,若他死了,老母孤苦无依。”
“当下鬼神,查阅生死录,寻出这宋焘老母,这才知道,他母亲,还有九年可活。”
“鬼神念他孝心,便将人送回去,暂时由另一位考生张生,代为城隍,九年后,宋焘再去上任。”
赵书说罢,朝着台下拱手,“至此,故事,便也就结束了。”
这一场,说实话,赵书感觉不行。
宫人们与嬴政同处一室,太过拘谨,说书,要得就是有来有往。
他这般来回截断,倒是说的不够痛快了。
但这《聊斋志异》却是说书的好本。
短篇快节奏。
说完便可另起。
并不会有不上不下之感。
“好了,走了。”
赵书挥挥手,便离去了。
嬴政含笑跟上。
他自然看出,赵书今日这一场,说的不慎痛快。
“政哥,人心当真是容易不满足。”他走出宫殿,整个人都有几分颓败。
从前在村子里,与村头不用劳作的孩童说,与那些大婶,在他们劳作时,唠上两句。
就为了多那几分积分。
此番,人数多了起来,他倒是说不痛快了。
“咸阳宫内,规矩繁多,宫人领命前来,自当不敢评论。”嬴政走在赵书身侧。
“朕,在那前台,亦是不好多言,作为君王,当不苟言辞。”
赵书抬眼。
仔细回想,确实如此。
就像是,在上课的时候,老师给放电影一样,便是到了激动之时,也不会有人在教室里手舞足蹈。
月光凄冷,二人并肩,却是走到了甘泉宫。
看着宫门,朱红大门紧闭,赵书侧头瞥了一眼嬴政。
方才说到哪宋焘,为母违逆鬼神,政哥同样是至孝之人。
否则,怎会在嫪毐之乱后,又将赵姬接回。
百官逼迫?
不可能的。
若是他未曾心软,便是百官撞死在眼前,始皇,也不会动摇半分。
到底,是因为生母。
是因为那么多年,相依为命。
“回去吧。”嬴政看着宫闱,神色冷淡。
自回宫后,他便着手查过嫪毐。
后宫,虽都在赵姬之手,但他想知道,还是可以知道的。
当宫人回禀的消息传达。
嬴政便有些心寒。
下午一同吃饭时,他有想过要问问,可不知如何开口。
“宣太后当年,也曾为义渠王,诞下两子。”赵书不知此时劝说,是否有用。
只要赵姬,莫在日后昏头,帮那嫪毐造反,其实问题都不大。
不过是丢了赢氏的脸,若嬴政不喜,留子去父,亦可。
赵书心下想法,才刚刚落下,便感觉到了,甘泉宫内,一股淡淡诡异气息。
瞬间面色一冷。
那气息,转瞬即逝。
同时,嬴政也蹙起了眉头。
长春功,自行运转,天地气息,微有不同,便会被捕捉。
“消失了。”嬴政正要上前。
却被赵书抓住衣袖。
盖聂也在此时,从暗处走出,“陛下,可要臣前往查看?”
“不必。”嬴政摇头。
赵书说消失了,那必然是逃了。
与此同时,骊山深处,宫殿内,美艳女子骇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