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降维打击？
这便是了。
还是那句话，简牍难制，流通不易，大秦不缺真正的饱学之士，便连这四位商山四皓，也肯定有真本事。
但关键是。
时代的局限性也注定了，他们也只能接触一个圈子，跟来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嬴易相比，怎么比？
论儒学。
嬴易不如他们。
但论见识，杂学，嬴易也真不逊色。
所以站在楼中，哪怕身前身后皆是儒家之人，他一人，足矣。
再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了。
所有人望着场中一身白衣的大秦公子易，都是有口难言。
至于反驳嬴易。
他们如何反驳？
难不成要他们反驳荀子门徒，韩非？
况且。
这许多人里，既都是儒家儒生，品行方面，也当然有诚实守心之人，哪怕他们再不愿承认，可人群中，终究还是有窃窃私语。
“我好像看过竹书纪年……”
“我也看过韩非子说疑……”
“他所言不虚。”
大局已定。
嬴易也根本不需要去专门寻找那窃窃私语之人，没必要，就商山四皓的名望，他们做不出强词夺理的勾当。
有德者居之。
有能者居之。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一品楼里。
几乎没人敢相信，那白衣公子，竟然会是咸阳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
他们不信。
扶苏更是根本没法相信！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嬴易。
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翻涌。
“这真是小七？”
“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胞弟？”
……
……
没人说话。
眼看那绮里季面色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咬牙强自苦撑，嬴易想了想，还是决定赶尽杀绝。
虽说他商山四皓一损俱损。
但东园公，夏黄公，甪里先生终究没受到实质性伤害。
他既然要让他们服。
自然要让他们服到，再也没脸对造纸术妄动心思。
嬴易侧头。
向禄球儿递了个眼色。
早就眉开眼笑的禄球儿瞬间领会。
一手抽来一张酒案，他浑不在意的便将案上酒杯扫落地上。
然后用衣袖将酒案擦拭干净。
他将酒案放在嬴易身后。
嬴易直接坐在酒案上。
他原本就不习惯跪坐，况且今日跪坐的时间也太长了，这一点，禄球儿当然了解。
他一甩衣袖。
居高临下，俯视这楼里所有跪坐的儒家门人。
他漠然道：“本公子也不欺负你们。”
“再来说说你们所谓的‘有德者居之’。”
随着他这次开口。
楼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惊骇欲绝！
他这什么意思？
明明已经占尽了上风。
也以有能者居之完胜有德者居之。
又为何重提此事？
还说什么不欺负你们！
搞搞清楚，那四位可都是终南隐士，当代名儒！
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杀人诛心！
欺人太甚！
一道道悲愤，憎恨的目光纷纷涌来。
但这显然对嬴易造不成任何伤害。
他接着道：“如果本公子所料不差。”
“你们所说的有德，应该是想说你儒家，尤其是你们四位。”
“自以为品德高尚，道德无缺。”
“可事实真是如此？”
绮里季眦疵欲裂。
东园公三人也是脸色无比的阴沉。
嬴易丝毫不留余地。
“你儒家崇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本公子来问你们。”
“你们沽名钓誉，欺世盗名，觊觎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这叫修身？”
“你们抛家舍子，隐居山林，貌似终南高人，又齐的什么家？”
“再说治国，陛下相邀，给你们机会，可你们有这个能耐？”
“平天下就更不用说了。”
“哦对。”
“还有你们所谓的天地君亲师。”
“除却天地，君为父，君为上。”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愿不愿意，如今天下，大秦一统，大秦的君王，才是你们的君王。”
“溥天之下，莫非秦土，率土之滨，莫非秦臣。”
“连你们的君王，你们都敢拒绝。”
“如此无君无父之人，也配谈什么品德高尚？”
“听本公子一句劝，安静的回你们终南，悄悄等死吧。”
“你们这种人，说是倚老卖老都是轻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懂吗？”
绮里季听到这里，屈辱与愤怒终于将他完全笼罩，他气急攻心，竟然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周围东园公三人都是沉浸在莫大的屈辱之中，一时间，也都完全来不及反应。
只能眼睁睁看着绮里季摔倒在地。
霎时间。
楼里一片惊慌。
这公子易……竟硬生生用言辞杀死了当世大儒！
很难描述这一刻楼里儒生的复杂情绪。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只怕嬴易早已千刀万剐！
一众儒生敢怒不敢言。
然而。
就在这种极致压抑愤怒的氛围中。
人群中，有一中年男人缓缓起身。
他面容清秀，平和淡然。
他遥望嬴易，叹道：“没想到，大秦公子中，竟还有公子易如此才俊！”
“公子辩才无双，哪怕张仪再世，苏秦复生，只怕亦甘拜下风。”
这中年男人一身儒衫。
虽言语平和，但身上温润气质竟隐隐影响了楼里的所有儒生。
原本处于愤怒中的他们，居然也渐渐平静。
嬴易挑眉看他。
“你是何人？”
中年男人微微低眉：“儒家，颜路。”
当代儒家三杰之一。
也是上了大秦黑名单的儒家领头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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