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巨子冲张良尴尬一笑,道:“先生见谅,阴阳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怕——”
到了此刻,张良哪里会看不明白。
他浅笑道:“有大本事的人,总是有些脾气,这也无可厚非;只要大事可期,这就够了!”
说完,他冲墨家巨子一拱手,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去联络紫女,便不多叨扰了。”
墨家巨子原本还在为如何联系紫女发愁,听到张良的话,这才想起两人的关系,心中踏实不少。
另一本,机关城中。
东君焱妃缓步走了一段,却突然止住脚步。
她柳眉微皱,侧目喝道:“什么人,出来!”
话音才落,高渐离便略显尴尬地从暗处现身。
“为何鬼鬼祟祟,跟着我?”
东君焱妃没有丝毫迂回,直接便问出目的。
高渐离脸色窘迫,不知是想到曾经的交情,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着东君焱妃,半晌才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虽说——”
不等高渐离把话说完,东君焱妃便已经追问。
“先说说,是什么事。”
这下,高渐离更加错愕了。
他之前目睹了东君焱妃对待墨家巨子的态度,本以为,眼前的东君焱妃,只怕不会顾念往昔的交情。
况且细细算起来,他们最多也只是数面之缘,能不能算交情,都还是问题。
可他却没想到,东君焱妃会和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愣了一会儿,高渐离赶忙解释。
“你知道,这次他们十有八九,是打算用阿雪来引赢子阳入局。
但赢子阳的手段,你也该有所耳闻;我担心,到时候发现上当,他会拿阿雪出气。
以他的手段,只怕阿雪根本就逃不掉,所以——”
高渐离的话,再次被打断。
“所以,你想我帮你在关键时刻,救出雪女?”
东君焱妃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这让高渐离有些拿不准了。
他犹豫着,说:“其实我是想你保护她的,这样也能更稳妥些。”
东君焱妃眉头微皱,还没说什么,高渐离便已经开始补充。
“不过我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拖累你,所以——”
“我知道了,如果可能,我会保护她。”
东君焱妃再次抢在高渐离说完前,给出答复,而后飘然而去。
看着瞬间走远的东君焱妃,高渐离略显懊恼,同时也对东君焱妃生出一丝好奇。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本就有类似打算,只是没有说破。
旬日后,阳翟。
紫兰轩中,紫女正在清点着近来的账册,也好让李斯等人进行备份。
“姐姐,外面有贵客,求见您。”
一名女子,匆匆入内,冲着紫女说明情况。
紫女微微皱眉,这么多年,即便有客人要寻她,那也都是去紫兰山庄。
来这紫兰轩寻她的,已经很罕见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紫兰山庄易主的消息,可谓人尽皆知,或许对方正是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来此处。
思量片刻,紫女问:“来人可曾透露身份?”
女子从袖中取出一物,朝紫女递了过去。
紫女接过一看,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这东西,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说起来,当日她亲手制了这扇坠后,便将其赠予韩非。
后来,据韩非说,他将之赠予好友;只可惜,不等紫女询问对方是谁,韩非便已经踏上赴秦之路。
再后来,韩非身死,这扇坠也成了紫女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了,因而自然是记忆极深。
双方虽说并非男女私情,可交情甚密,如今对方的朋友,拿着扇坠来访,紫女自然也没拒绝的理由。
将账册收拾一下,紫女吩咐道:“在隔壁开一间雅室,将人带过去吧。”
女子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不多时,当紫女进入房间时,一眼便瞧见,一个用披风裹住自己的人。
那背影,恍惚间让紫女有些熟悉。
听到响动,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笑容。
“张良?你居然敢来这里?”
紫女话是这么说,可还是第一时间,将门关上。
在她看来,张良虽说反秦,可却并非赢子阳的敌人,与之接触,并没什么。
而张良却是会错了意,见她这幅动作,只当她是被人胁迫,所以言行举止,十分小心。
看着紫女,张良笑道:“路过阳翟,便来瞧瞧你。不知你近来可好?”
紫女瞧着张良,大略将近几年的经历说了,只是其中重点,自然是早已隐去。
两人寒暄片刻,紫女却是已经看出张良此行,只怕另有目的。
“你来这里,不会只是看我,这么简单吧?”
张良闻言,再次露出笑容,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一般。
他轻声说道:“我听说你被赢子阳赢了家当;恰巧有人想杀赢子阳,所以我便来求你帮忙了。”
听到张良这话,紫女险些就要动手。
但想想张良也说了,是有人,而非自己,紫女最终还是强忍住冲动,开口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忙?”
张良回道:“天下苦秦,百姓生计唯艰,这道理,你也都懂。
如今赢子阳闹出这么多事,声望与日俱增,只怕日后必然是继承帝位的那个。
可他性子残暴,又好色好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好帝王?
若是此刻不将他铲除,等他威望更胜,又或者,又得到什么异宝,到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对付他了。
那时候,百姓受苦,就连我们这些人,也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紫女说不定会信。
可真的和赢子阳接触过后,她却发现,传闻不尽祥实,而且张良所言,很多其实都是自相矛盾。
最起码,近来降雨治病,这可是莫大功德,又怎么会和残暴联系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答应。
于是,她佯装思忖,片刻后,才幽幽开口。
“你该不会,想我出手吧?我可不是他的对手,你最好别费心了。”
张良再次笑道:“怎么可能,我此来,是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