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33号院胡同口。
一群小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蹲在地上玩玻璃球。
“苏小芸,你个笨蛋,又打歪了!”
棒梗张牙舞爪,吼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
苏小芸不敢还嘴,委屈的低着头。
和她玩的,有棒梗和他妹妹小当。
都是33号院的孩子。
棒梗兄妹都穿着颜色黯淡、略显陈旧的棉袄。
苏小芸却穿了一件干净的红棉袄。
小当说:“苏小芸,你玩的这么赖,不配穿红棉袄,脱下来跟我换换。”
苏小芸抱紧自己:“这是我爸爸上次过年给我买的,不能给你穿。”
平时就算了,但这次苏小芸拒绝了。
她的爸爸苏长山,去年第一次给她买的衣服,她舍不得脱下来。
小当骄傲的说:“我爸有工作,你爸没工作,我爸比你爸厉害!”
苏小芸不喜欢别人说爸爸坏话:“我爸爸每天也出去工作!”
小当撇撇嘴:“你爸是赌钱喝酒去了,二爷爷说,你爸就是个不沾家的狗熊。”
苏小芸生气了:“我爸爸不是狗熊,我爸爸是英雄!他给我买红棉袄了!”
小当威胁她:“那都是脏钱,你还当宝贝呢,我就穿一下,不让穿就不带你玩了。”
苏小芸气鼓鼓的瞪着她,最后还是乖乖把棉袄脱了。
她不是很想跟他们玩,棒梗和小当老欺负她。
但院里就他们几个小孩,不跟他们玩就没地方去了。
天色渐渐昏暗,棒梗依然兴致高昂,跑来跑去。
小当说:“哥,天快黑了,咱回家吧。”
棒梗说:“爸还没下班呢,回家奶奶老骂人,不回去!”
小当担心的说:“可是,妈说街上有拐子,天一黑就拐小孩。”
棒梗无所谓的说:“我们在胡同口,又不上街,谁敢来胡同里拐人?”
“喂,小孩,我问个路,过来过来。”
胡同口外面就是大街,街道对面,一个陌生男子冲他们招手。
小当机灵,赶紧拉住棒梗:“我们都别过去。”
棒梗说:“你谁呀你,问路找别人问去。”
陌生男子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子:“我这有奶糖,问个路我就走。”
“奶糖?”
棒梗两眼发亮,架着胳膊飞奔过去。
跑到街对面,陌生男子二话不说给他一颗奶糖。
棒梗迫不及待撕烂纸,一口放进嘴里。
“真甜!谢谢叔叔!”
他脸上笑开了花。
陌生男子笑了笑:“我再给你两颗,你让那个穿大毛衣的女孩过来,我给她五颗,你们回去分。”
“真的吗?”
棒梗看了一眼苏小芸,仿佛看到馅饼从天而降。
要是苏小芸拿了五颗,加起来就有七颗。
给苏小芸一颗,剩下了他们兄妹平分。
他计算好了,兴冲冲的跑回去,叫道:“苏小芸,你赶紧过去,他要给你五颗奶糖!”
苏小芸摇摇头:“我妈妈不让我吃别人的东西。”
棒梗不耐烦的说:“你傻啊,你妈又不在,白给的奶糖你不要?你不吃拿回来给我们吃。”
苏小芸还是摇头。
小当推了她一下:“让你去就去,你怎么这么自私?那是给我们的奶糖。”
棒梗怂恿道:“那不是坏人,人家给了我三颗奶糖!你看他骑着自行车,骑自行车的都是有钱人。”
小当说:“就是,骑自行车怎么可能是拐子,你还没人家一个轱辘值钱呢。”
苏小芸一阵犹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陌生男子骑上车,一条腿支在地上。
等苏小芸一靠近,他给她剥了一颗奶糖,抱起来就骑车走了。
“奶糖!我的奶糖!”
棒梗赶紧在后面追。
陌生男子根本不理他,对苏小芸说:“叔叔带你转一圈就回来,这一袋都是你的,好不好?”
苏小芸从来没吃过奶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甜的,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自行车就消失在黄昏的大街上。
棒梗跑几步就停了,喘着粗气,咒骂陌生男子。
小当跟过来,说:“哥,那人是拐子吗?”
棒梗跺脚:“我哪知道!奶糖没了,苏小芸也不见了,回去谁都别说,听见没有?”
小当使劲点头:“我什么都不说。哥,你不是还有两颗奶糖吗,给我吃一个呗?”
兄妹两个回家了。
晚上,33号四合院,家家都亮起了灯光。
只有前院西屋的苏长山家,点的是蜡烛。
苏长山不在家,他的妻子林千黛刚下班回来。
其实也不是上班,就是给别人家洗洗衣服,地方是不固定的。
她是师范学校毕业的,毕业就和苏长林私奔了。
以她的知识,完全可以找个小学当老师。
但是父母关系多,只要她入职,父母就会知道。
她已经和父母闹僵,宁愿洗衣服也不做老师。
一结婚苏长山就变了,赌钱、喝酒、夜不归宿,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
自己在外鬼混,又不往家带钱。
去年电就被掐了。
她只能零零散散给人做点杂工,维持生计。
点上蜡烛,锅里添上水,准备煮粥。
林千黛走到院门口,冲胡同喊道:“小芸,妈妈回来了。”
平时孩子们都在胡同玩,叫一声就回家了。
可是叫了几次都没人影。
她又上街找了找,路上都是大人下班忙碌的身影,根本没有小孩。
林千黛急匆匆跑回家。
来到中院,敲开西屋秦淮茹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