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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0、孙策,本将低估你了
    王政没料到乔婠会在这时突然表露身份,正觉头疼时,突然一个哨骑疾奔过来:“禀县君,王州牧,城外孙贼高悬一颗首级,正与城下叫阵。”

    首级?

    王政和周晖面面相觑了会,心中皆隐隐生出不详预感,周晖当即喝问:“何人首级?”

    “说是合肥县令贺宏!”

    甚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急登城头,只见城外烟尘漫天,最先映入眼帘的正是孙策军堆积的三座土山,间隔各有百步。

    远处是孙策军连绵的军营,近处是如带的护城河水,脚下是高耸的城墙。便在这其间,黄土尘沙肆虐,王政等人刚上的城头,扑头盖面,就被卷的一身尘土,吃了满嘴。

    不过此时皆都顾不得其他,众人只是顺着那个哨骑指引的方向放眼望去,便见敌营最前正有千余人马列阵,当先的有四五骑兵,正打着面小旗,沿着护城河畔来回驰骋。

    而最前边的一骑此时高举一根竹竿,竹竿上悬挂有一个人头。

    人头的下边,又挂有一幅字。正面写道:“合肥城陷,得钱粮八方四面。”转了个圈儿,兜回来,反面写道:“贺宏授首,失兵卒两短三长。”

    更有四五骑同声高喊:“俺家少将军有言,多谢徐州牧美意,拱手献城,却之不恭!”

    周晖眯着眼极力远望,他与贺宏虽为同僚,却不过见过几面,把眼睛都使疼了,终于看的真切,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这”

    一旁的魏延不认得贺宏,只是疑惑道:“少主,可是真的么?”

    周晖只是摇了摇头,魏延又抬眼看向王政,见他亦是面沉如水,心中一个咯噔,竟是不敢再问了。

    王政目力过人,自然是第一个便看出来了,那的确是贺宏的首级,而如果连他这个县令都被敌人枭首,合肥不用多说,自然也极大可能是被攻破了。

    此时王政也反应过来了,孙策围城“先松后紧”的目的,分明是以“围点打援”之计以此来诈合肥出兵.

    而且孙策的那句嘲讽倒也没说错,若非王政的缘故,让周尚带着周瑜离开合肥,去了徐州,以周公瑾的才智,此等计策未必诈得了他,贺宏也自然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想到这里,王政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喃喃说道:“好一个连环计啊。”

    “孙策,本将低估你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猜错了孙策的战略目的!

    这连环计的开始,便在孙策放王熊部出城的那个夜晚,这是第一步,既降低了舒城的守备力了,同时让合肥的贺宏也知道了这一点。

    不需要舒城派人支援,王熊和黄忠出城之后,先走的北面,自然瞒不过合肥那边的耳目。

    第二步,则是一石二鸟,孙策试图先水淹三军,再遣人诈为败军骗取城门。尽管最后都因为王政的事先准备和系统的信息反应而宣告失败,孙策却没有因此气急败坏,反而有条不紊地进行调整,直接走出了第三步棋

    加大兵力,收缩包围线,形成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这一次同样是有两个目的。

    一则继续加大对守军的压力,二则么,却是为了骗取合肥!

    甚至后者更为重要,因为作为庐江郡前治所的舒县乃是一座大城,方圆几十里,区区万余人马根本不可能长久地断绝舒县与外界的联系,让它真正成为一座孤城,但是几日功夫却是问题不大。

    至于孙策到底是怎么引诱贺宏出兵的,王政虽然难以猜出,但料来不外乎两种办法,或者依旧诈为败卒赚开城门;或者宣扬舒县已破、同时将庐江北面诸想也已然尽数失陷的消息散播开来,造成城内不稳,祸起萧墙。

    反正堵住了舒县这边王政和周晖的嘴巴之后,庐江的形势到底如何,孙策尽可掌控,尤其是贺宏本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庸碌之人,论其兵者上的诡道之术,哪里会是孙策的对手?

    那么现在又用合肥城破来动摇舒县城内的人心士气,这是否就是他的第四步呢?

    想到这里,王政与魏延对视一眼,作为未来的名将,此时魏延似乎也想到这其中的原委,交集之下也顾不得周晖见疑了,直接凑近低声道:“合肥已破,那承德和六安?”

    承德在合肥的西北面,是九江郡通往庐江郡的咽喉要道,而六安则在合肥的西边,乃是庐江郡内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若是此城再失,庐江已可以说彻底落入了孙策的掌握,孙策既然夺了合肥,定然也会去夺取这两座城池,要么两者选其一,要么兵分两路。

    “不清楚。”

    王政摇了摇头,正要问周晖这两座城池的兵力和守将能力如何时,城下再次人声大作,却是又有数百孙策军涌出营外,列队排开。

    同时另有数骑从其间奔出,穿过尘土漫扬的地带,会合了护城河边的那四五骑。他们好像交谈了几句,先前那四五骑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即,这十数骑兜马回转,一起奔至才列开的阵前,勒住缰绳,战马人立,嘶鸣不已。

    数百人同声喊道:“六安大捷!县尉黄楼战死,六安城陷。”

    一个又一个人头挂上高杆,却是隔开得太远,这次看不清楚。再有七八骑士,拖着两个人,绕着营外奔了一圈,那数百人又高喊道:“龙舒大捷,黄巾贼与我军于城外野战,贼将吴胜被程将军阵前斩首!”

    听到这话,王政还未说话,身后响起一阵骚动,回首一看,却见几个亲兵已是人人睚眦俱裂,双目尽赤。

    吴胜何须人也?

    不仅是王政的总角之交,目前天军中最大派系青州军的两大领袖之一,更是天诛营的第一代营长,又是赵县出身,而此时王政的亲兵和天诛营里的将官亦大部分都是赵县人,且他虽然性好杀戮,可相比愈发沉稳老脸的徐方,在军中反而更得人亲近一些,可谓素有人望。

    此时听说他竟折在了这些江东人的手里,众人哪里还忍得住,一个都伯率先出列,向王政请令道:‘将军,胜哥吴将军乃我天军勇将,屡立功勋,如今却死在江东鼠辈的手里,尸首还受人糟践,俺.末将’

    一边哽咽一边道:“请将军下令,准许俺们出战将胜哥儿的尸首抢回来!”

    王政笑了笑,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和阿胜的关系好,但这不过是孙策欺人之计罢了,何必如此失态?”

    “啊?”那都伯愕然抬头:“将军是说?”

    “贺宏的首级的确不假,至于那黄楼本将也不识得,却是难以辨别。”王政道:“但是阿胜和我打小便曾相识,本将岂会认错?那首级不是他的!”

    这番话却是半真半假,王政固然目力过人,可后两个首级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不说,那些骑兵更是来回不停,扬起灰尘滚滚,他哪里能辨别的出什么面目来?

    但同样的有系统的存在,若是吴胜死了王政怎会不知?

    要知一二阶的兵种折损,或许还会因为相隔太远的距离问题导致面框不会立刻显示出数字的变化,但三阶以上却绝无可能,当日王政徐州最南面的彭城尚且能立刻收到高熊阵亡的消息,遑论吴胜这样的五阶兵?

    听到王政这般斩钉截铁的语气,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魏延也附和道:“王州牧所言甚是。”

    “如果后面两个首级皆是真的,孙策为何不把他们的脑袋与贺宏的人头放到一起?这岂不更能打击我军士气?前一个大大方方示于人前,后两个却是遮遮掩掩,不让咱们看的清楚,这分明是兵家的虚实之计,所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这时周晖也反应过来,忙道:“文长说的是,合肥城或已失陷,却不代表六安也是如此,至于另一路徐州兵马更有万余人数,孙贼如今兵力四散,据城坚守尚且不稳,怎还敢主动出击,寻求野战?此必欺言耳!”

    “既然孙策用诈,伪杀吴将军、黄县尉,就说明六安仍在,援军安稳,只要他们还在,孙贼纵得合肥,亦难与孙策会师。如此,则我城中或许会因此有些危险,却不致十万火急。”

    其他文武也纷纷以为然,一时间七嘴八舌,一唱一和,无非是为了安稳士心。

    王政提气纵声道:“王熊、黄忠突围成功,我徐州援军指日可待!且九江还有袁州牧的十万军马,孙贼纵偶得小胜,何惧之有?”

    “诸君,他为何百般用诈?”

    他顾盼左右,一边开启说服天赋,一边一字一顿地道:“恰恰说明了刚不可久,穷兵黩武时至数月,已快要山穷水尽了!”

    “如今舒县看似成了孤城一座,势危亦如累卵,可在本将看来,却是有惊无险,固若金汤!”

    见王政目露自信地侃侃而谈,诸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静立一旁的乔绾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上一刻笼罩城头的无尽压抑,仿佛突然消散了大半,诧异之余愈发佩服起来。

    这竖子嘴皮上的功夫,似乎比他的拳脚还要厉害.

    只不过旁人虽无发现,王政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在沉稳自若的外表之上,此时他的内心却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某种久违的奇异感觉。

    慌乱,不安,这些阔别已久的东西,纷纷叩门而入。

    上一次还是在攻打赵县之前,那时的慌乱是对未卜的前途,那时的不安是源自自身势力的不足,而这一次.

    却是因为孙策一人。

    对方在军事上所表现出的韬略实过于卓绝了,让他曾经因为单打独斗胜过对方的自信,突然变的没那么充沛了。

    关键还有一点,他能确定吴胜目前的安危,而那个素未谋面的六安县尉黄楼呢?

    六安如今究竟有无失陷?

    王政与魏延的确只猜对了一半。

    吴胜和黄楼的人头自然是假的,但六安其实是失陷了。

    而孙策攻占合肥的过程,倒也确实是符合王政的第二个推测,那便是煽动人心,造成内乱。

    便在前日下午,孙策分出了一路人马前去合肥,先是绕着合肥城池高声叫喊,告知城内军民龙舒、舒县,以及庐江北面诸城相继失陷,庐江太守刘勋更是已然身亡,又将一众县君,县尉的首级绕城展示了半天,不仅造成了城内的动荡,更让贺宏彻底陷入了六神无主,惶惶之下,之前的智囊周瑜又遍寻无果,一时间便将王政之前的叮嘱忘记了,疏忽了城内的防守。

    而古今中外的无数场战役早已证明了,再坚固的堡垒,也挡不住内部而来的攻破!

    贺宏没有因为情势危急而生出背叛袁术的念头,他的部将和那些城内的士族却不这么想,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之前孙策军兵临城下的时,不仅内有周瑜镇之以静,且当时孙策军的声势并无这么浩大,严格来说也只不过占据了一座襄安罢了,如今却是天壤之别。

    刘勋死了,龙舒、临湖、舒县都失守了,那合肥还能守得住吗?

    在这样的想法下,当天晚上,之前迎王政入城的司马汤为了家族改弦易辙,与孙策这边取得联系,三更前后便大开了城门,献城投降。

    贺宏闻讯赶至,虽竭力阻挡,挡不住城门已开,眼见辜负了袁术的信赖与托付,这个书生大怒之下,生出血勇,带着亲兵杀入敌阵,最后将司马汤阵斩军中,随后自己也被赶来的黄盖直接生擒,随后誓死不降,旋即被枭首示众。

    攻陷合肥之后,黄盖一鼓作气,继续向着六安进发,重施故技,同样煽起了内乱。

    守将黄楼虽在王政这里籍籍无名,却非无能之辈,关键时刻整起三军,拼力厮杀,冲出了黄盖的阻拦,后面又遇见了合肥这边的败卒,两军汇合一处,还试图夺回城池,乱马军中,直杀到天亮,见孙贼已占上风,知道势不可为。无奈回头又杀出重围。

    在合肥失陷的情况下,黄楼不甘带着失利退回九江,只是一边遣派信使分路将军情通知寿春以及舒县这边,一边退守到安风县,希望阻截孙贼对庐江北面的继续蚕食。

    随后黄楼遇见了另一路人马。

    姗姗来迟的徐州军,吴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