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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公元1921年。

    贵州。

    云贵的一个镇子的大街上,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赶着驴车,风尘仆仆。

    中年面相的汉子骨架宽大,一头快要披肩的长发散乱而随意,面容粗犷,但也有些泛黄,一看就知道长期营养不良。

    小的不过八九岁,穿着破烂,衣服勉强蔽体,脸色比汉子要好,看来汉子还是心疼孩子的。

    好像是走累了,他顺势坐在了驴拉的板车上,汉子回头笑笑,看着这孩子满眼的喜爱。

    坐下的庞观终于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错,这个小孩子正是庞观,他一醒来就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了,穿越过一次的他实在有经验。

    不过这次的穿越似乎有所不同,庞观对此也有些猜测,但到底如何,还需要验证。

    庞观早已清楚,此时这个世界似乎正是那封建时代彻底过去的时候,第三次世界大战似乎没多少年了。

    前面赶车的汉子是他的师傅,名叫郑东来。这年代,想活下来不容易,想吃口饱饭更不容易。

    师傅是个走南闯北卖艺的,能吃饱饭全靠一身祖传的硬气功!

    对!就是表演那烂大街的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庞观也是运气好,遇上了这汉子,才能没被人贩子抓去,还做了人家徒弟,得了照顾。

    这年头,孤儿很多,有些是父母养不起,卖了。有些是父母死了。还有些纯粹就是被抢了,被偷了。

    还好这辈子庞观是个男孩子,这年头儿带把儿的要比没把儿的金贵的多。

    这一年来跟着师傅在川西一代闯荡,脚下几百里,吃了前两世加起来都没吃过的苦。

    这让庞观彻底怀恋起了现代的生活,当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却是老天逼着他来受这些苦啊。

    “好!好!”

    “这家伙真聪明!”

    “来!再让他做几个动作!”

    …

    突然前方十字路口传来阵阵叫好声,一堆人挤在一起看热闹,庞观的师傅郑东来忍不住走上前去,挤开人群。

    旁人被挤开本来不忿,但转头一看郑东来身材高大,又一副走江湖的装扮,身上腰间挂着铜钹、小锤,板车上拉着包裹,包裹里还插着三五只红缨枪,几把长刀刀柄暴露在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跑江湖的,这种人不好惹,便也就默默的认了。

    庞观钻到师傅身边,凑着小脑袋看去,只见一个干瘦的老人牵着一只机灵的猴子,随着这老人一阵手势加口号,猴子上窜下跳,竟按着他的指示做起了各种各样的动作!

    哦!原来是个耍猴的。

    郑东来看的也有些新奇,嘴角微微含笑,但随即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只摸出几个铜板。

    原本微笑的脸色僵住,低头看了看表情复杂的庞观,又看了看正在吆喝着猴子的老人家,他终于叹了一口气。

    哎~终归是要吃饭的,他一顿不吃可以,但庞观这个小徒弟不成啊!

    于是他当即转头,拉着驴车来到路口另外一边,庞观默默的跟在师傅身后,刚才他看见了,也见到了师傅纠结的脸色,心中一阵泛酸,这感觉,贼难受!

    生存不易啊!

    郑东来将包裹一放,庞观很是熟练的接过铜钹小锤连敲三下,扯着嗓子大喊:

    “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啦啊!”

    等到那些群众好奇的转过头之后,郑东来双手一个抱拳,向着四方礼敬:“

    各位相亲父老,本人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这兜里的盘缠也都花光了。

    这老话说的好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本人倒也有几手绝活,敬请各位赏脸一看。

    要是各位觉着我这本事不差,那就叫个好,捧个场!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本人在此多谢了啊!多谢了!”

    这围观群众本来都是在看老人耍猴的,没曾想后面又来个耍杂艺的,嘿!这倒巧了!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你这汉子敢当着人家老汉的面儿站场子,想来也是有些底气的,就是不知道你都有些什么本事啊?能不能比耍猴精彩啊?”

    这当街卖艺最是怕无人接话头,这说话的人正如那说相声的捧哏,让郑东来不至于冷场。

    “这位爷说得好,你且请看!”郑东来先是对着这人抱拳行礼,之后手往下一指。

    而后右脚一抬,猛地往下一落!

    嘭~的一声。

    宛如铁球砸地,等郑东来将脚抬起,人群顿时一阵惊呼。

    “哎呦喂!”

    只见郑东来刚才下踏的青石板,竟然裂了!

    尤其是中心处,更是裂纹遍布!

    这可是真功夫啊!没个几十年苦练,哪有这本事?

    这一手一出,来看表演的人当即就多了。

    但庞观却在师傅身后看的清楚,师傅取了巧了,而且即便取了巧,自家师傅现在恐怕也在强忍疼痛吧?

    之后郑东来又来了一手单指破木,两指碾石,又是迎来一阵阵惊呼。

    但庞观知道,和刚才一样,这里面一半是功夫,一半就是“艺术”了。

    对面的老人见有人抢起了他的生意,脸色顿时阴沉,对方这是要砸他的饭碗啊!

    跑江湖街头卖艺这一行,讲究个先来后到、先到先得,他老人家先来的这里,而且都演上了,你再来抢观众,不厚道吧!

    但现在对方已然不守规矩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停下吧,于是老人家当即拿出了他的绝活儿。

    只见老人一个摆头,小臂往脸前一瞬扫过,再一回头,原本皱纹遍布的老脸之上竟然戴上了一副孙悟空的面具!

    这竟然是“变脸”!

    再一看他双手长袖,里面空空荡荡,头上缠布也就围额头一圈,根本藏不了东西!

    这一手真是无中生有的绝技啊!

    这一下又是一阵惊呼,众人哪里见过这等绝活?顿时觉得惊奇不已。

    郑东来一看不妙,这老头还藏着这本事?深藏不露啊!看来他也要来点真本事了。

    郑东来当即脱光了上衣,露出一身有些干瘦的腱子肉。

    庞观见此,立马从包裹里取出一把大刀,示意围观群众检查,又一刀劈断木板,证明乃是真刀。

    可下一秒,庞观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劈在了师傅的肚皮上!

    这一下吓的群众当场大叫,可等庞观将刀拿开,郑东来肚子一鼓,竟然全然无伤!

    顿时周边观众连连惊叹,大赞好功夫!

    庞观看着有了几个人给了赏钱,立马露出了笑脸。

    这招式他和师傅练了很久了,都是巧劲,也有些真功夫,但技巧占了一大半。

    对面的老人家一看,也不甘示弱,连续摆头扫臂,每一下脸上的面具都不同,红脸的、黄脸的、白脸的、黑脸的,层出不穷!

    如此两边就此较上了劲,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十字路口顿时热闹非凡,人群越聚越多。

    而就在两人斗艺之时,路口一间客栈的二楼,一位面容秀丽,身穿裘袍的温润男子却是双眼火热。

    他端着茶杯的手久久不曾放下,看郑东来长枪刺喉而无恙时脸色激动的发红,看老人家转瞬变脸仿佛永无止境时又惊叹连连。

    可下一秒他脸色变了!

    只见楼下老人家似乎沉不住气了,停下了变脸,直冲冲走到郑东来场子里,对着郑东来破口大骂!

    两人似乎争辩了起来,老人家看起来面红耳赤,已然气上心头,事态即将失控!

    “快快快!阿福!快去上前劝解!”年轻人话语虽急,但声音却温润如玉,说的还是北方正宗的官话,带点京片子,听起来婉转柔美,分外好听。

    他身后的跟班阿福言听计从,当即下楼,可就在踏上楼梯口时,年轻人又说话了。

    “你还是别调解了,这事儿你应付不来,还是将他们一齐请上楼来吧,我来与他们分说。”年轻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