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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跑江湖的苦命人
    不时,郑东来与老人家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头,同时走上了楼梯,两人一人面带不忿,一人面色惭愧,庞观跟在师傅身后,小心翼翼,不敢远离。

    年轻人一见二人,当即客气的请人入座,就是庞观这个小孩子,都给了座位。之后又是唤来店小二,上了诸多菜品。

    他这才亲自为郑东来二人倒茶:“二位,请!”

    有贵人请茶,郑东来两人不敢拂了面子,顺从的喝起了茶水。

    放下茶杯,年轻人这才开口:“我身在二楼,两位师傅的矛盾从前到后也都看在眼里,说句公道话,这位大师傅,这事还真是你的不对了。”说着他望向了郑东来。

    郑东来满脸惭愧,原本泛黄的脸色都燥红了。

    最终他微微一叹,看了一眼年轻人,又看了一眼老人家,这才说道:

    “我也知道行里的规矩,可是…生活不易啊~我带着徒弟,一路风尘,盘缠真是花光了,这热闹地方又不多,又即将天黑,再不卖上两手,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挨饿受冻了。”

    “哦?”年轻人与老人家当即诧异的看向郑东来师徒。

    “以大师傅这般的本事,难道真就身无分文?”年轻人实在好奇,这不应该啊!

    郑东来当即苦笑:“我长的高大,食肠便也不小,更何况像我们这种练功夫的,本来就能吃,我这徒弟天赋异禀,也是个能吃的。”

    郑东来大手拍拍庞观的脑袋,对于这徒弟,他是很满意的,能吃是福啊,更适合传他衣钵。

    郑东来说完,年轻人惊叹,老人家恍然。

    “老师傅,不是我非要抢你的饭碗,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我挨上一顿不要紧,我这徒弟可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啊。我实在是情非得已。”郑东来诚恳的向老人家道歉。

    见郑东来这样诚恳,加上刚才在下面时也不曾与他恶语相向,他的脸色当即缓和。

    年轻人也露出了笑脸:“既然如此,情有可原,两位师傅便各自退上一步,如何?”

    年轻人请客吃饭,两人又哪里敢不从?于是当即握手言和,又互通了名姓。

    原来这年轻人是京城里的名旦,还是个班主,姓赵名桓衣,在九流行当里也是个年少有为的名人儿。

    老人家呢,来自川地,走南闯北,跑单帮的,竟也姓赵,叫赵幺子。

    年轻人阔气,郑东来便也不客气,当即动起了筷子。

    看师傅不客气,庞观看着桌子上的有荤有素,也咽了咽口水,端起碗直往嘴里扒饭,一双筷子动的殷勤。

    这桌子菜可以说是庞观自穿越而来吃的最好的一顿,有鱼有肉,味道奇好,他吃的满嘴是油。

    这菜要是放在现代,可能也就那样,但在这个年代,那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庞观现在对于现代的生活那是格外期盼。

    都说有些东西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庞观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以前在现代时活的碌碌无为,还期盼着能有啥奇遇,现在回想,能活在那个平安的年代,那个平安的国家,老天其实就已经待他不薄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慨。

    师徒两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丝毫不在意吃相,庞观小小年纪竟然吃了三碗,转头一看,师傅身前都摞了五个碗了!

    赵幺子与赵桓衣都愣住了,他们还没几口呢,半桌子菜便都进了这师徒两人的嘴了。

    “伙计,再给我来啊!”郑东来低头猛吃,顺便喊道。

    庞观都诧异,为什么自己师傅能这么洒脱,这么不在意人家请客人的脸色?

    师傅啊!你只是一个卖艺的啊!

    见到了郑东来这般无礼的吃相,赵桓衣却也不恼怒,反而越加温和的微笑了起来,等到伙计来了,他更是吩咐:“这样的样式,再来一桌!哦!再上一壶酒。”

    几人吃完,撤下了空着的菜碗,赵桓衣又请郑东来与赵幺子喝起了茶。

    “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不说见多识广,但也见过些世面。

    可还真没见过两位师傅这样的绝招啊!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陕班子没有,川班子也没有,这沿海一带更是只有软语丝弦,我们京班子虽也有些杂艺,但却远不及两位师傅的精绝。两位师傅真是高手在民间啊!”赵班主赞叹着说道。

    郑东来笑笑不说话,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赵老师傅却是开口了:“这叫花子也有自己的打狗棍嘛,衣钵虽小,可是传儿不传女,传里不传外,这是自古以来的老规矩了,赵班主,茶碗虽小,但这水是不会漏的嘛。”

    这话庞观还真听明白了,这老师傅是怕对方提出要学他这门手艺的事啊!对方出手阔绰,请客吃饭,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师傅这是有言在先啊。

    庞观诧异的看向自家师傅,您怎么就一点不着急?人家惦记着您那点本事呢!

    “老师傅误会了!”赵班主心思细腻,立马抬手说道。

    “我赵桓衣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至于偷经盗艺,我是想…九流归厂,十流归班。

    两位师傅走南闯北,终归是单丝难成线,不如投归我京班,打个平伙,也给我们京班子添上几笔油彩。”

    赵班主刚说完,老师傅连忙放下了茶碗,客气的拱了拱手:

    “抱歉~隔行如隔山,算命的说我孤寡一生,合不得群的,这么些年独来独往跑单帮惯咯。”

    赵班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不满:“我理解,老师傅不清楚我的为人,绝艺又是代代相传,也不容易,只是…请问老师傅,这么些年来,可曾寻到个称心的衣钵传人?”

    “这…”老师傅当即语噎,内心里他又何曾不想有个传人呢?

    看老师傅的脸色,赵班主明白了,于是说道:“说句冒昧的话,要是哪一天,老师傅您…”

    “断了香烟?那就断了香烟吧!就让这点儿小本事随着我进了棺材吧~”老师傅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干脆的说道。

    可是一旁的庞观分明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无奈与悲苦,这年头,能活着就不容易,保香火?找传人?哪有那么简单!

    他师傅能找到他算是走了狗屎运,当然,他能遇到师傅,那是祖坟冒了青烟。